“苏子维。”

苏子维目光下垂，只看得见王镜澄的胸口，看不见他的脸。王镜澄的声音也没有变化，但苏子维知道他要爆发了。

王镜澄站着不动，浑身散发出压迫感，在原地等苏子维解释。猫在口袋里面拼命把拉链扒开，挤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喵——喵——”

真是个不听话的猫。

苏子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手指绞在一起，不敢看王镜澄，只看到他的胸口一起一伏。苏子维知道他很生气。

起伏的胸口突然停了，王镜澄突然恢复冷静，即将爆炸的空气“嗖”地冷下来。苏子维有点迷茫地抬起头。

谁知王镜澄拿上外套，转身出了门，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把苏子维吓了一跳。猫也被吓了一跳，不叫了。

苏子维感到不知所措。他想是不是自己把王镜澄气跑了，有点鸠占鹊巢的内疚感。这回大概是自己太过分了。如果王镜澄勒令他带着猫滚蛋，他还会好受点。

在房间里穿着厚棉衣有点热，猫挪挪身体，伸着小爪子乱扒。

苏子维把猫拎出来，怕猫把地板弄脏，不敢把它放下。楼上还有搬家留下的纸箱，铺上旧衣服，可以暂时安置。只是天太晚了，没地方买羊奶喂猫，煮个蛋huáng碾碎加点水，应该可以凑合。

楼下突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还有什么铁东西碰着门了，哐啷作响。

王镜澄回来了，朝楼上喊：“苏子维。”

苏子维还没装好纸箱，又把猫揣进口袋，慌慌忙忙下来，看见王镜澄提着一个沾满灰尘、脏兮兮的狗笼。

“地上铺点报纸。”

苏子维点点头，一路小跑，把报纸摊开铺在地上。王镜澄把狗笼放下，掸掸手：“擦擦，装猫。”

苏子维来不及思考，任由王镜澄把猫从他口袋里拎出来。他慌忙拖着拖鞋去拿抹布，折回来把棉衣脱下挂在椅背上，又去了。王镜澄挠挠猫脑袋，叹了口气。

王镜澄生气是真的，不过主要气的并不是猫。他虽然嫌弃动物脏，也没那么抗拒。父母养了一条叫阿九的大狗，每周回去阿九都往他身上扑。他其实是气苏子维，想质问苏子维，明明两人关系已经缓和下来，自己还在考虑苏子维过生日要不要表示一下，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那么冷淡。王镜澄没把苏子维向他出柜的事放在心上，因而想不通自己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难道帮苏子维戴个耳钉还错了？

他能感觉到苏子维怕他或者可以回避他，几次想把苏子维拦下来，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怕适得其反，吓着苏子维。苏子维和自己妈妈倒是关系依旧很好，他旁敲侧击地问自己老妈，但是说得太含蓄，老妈压根儿没听出意思。

王镜澄本来是想冲苏子维发火的，可他转念一想，发火也无济于事。捡猫就捡猫呗，他又不是气那个猫。拿住了猫，他还有借口多说几句话。毕竟比苏子维多活几年，这点处理事情的技巧还是该有的。

苏子维蹲在地上擦那个大狗笼，又把下面的托盘抽出来洗。王镜澄找了块gān毛巾把猫擦gān包住，轻轻挠着猫脖子，看苏子维gān活。

猫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不许养宠物。”

“我知道，我明天就送走。”

“你喜欢猫？”

“没有，就是看着可怜。就一晚上，我保证。”

“这是什么猫？”

“狸花猫，其实就是土猫。”

“明天就送走？”

“嗯嗯。”

“叫什么？”

“茉莉。”

“……”

“……”

“……名字都想好了啊？”

王镜澄挑挑眉，苏子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哭丧着脸，连忙保证明天一早就带走。王镜澄哼了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二十四

猫笼就放在苏子维旁边，害得他一直想着，夜里睡不着，两三点钟才昏昏睡去。

后半夜苏子维睡得很熟，早上闹钟响时还不愿意起。今天周末，但苏子维还要去剧院排练，不得不起。他头埋在枕头里，挣扎着关掉手机闹钟，两只胳膊撑在身体两旁，把自己撑起来。

“咪咪~”苏子维蹲在猫笼前，在旧衣服中寻找小狸花的影子。

没看见猫的影子。苏子维猛然清醒，伸手扒开旧衣服：“咪咪？”

茉莉不见了。猫笼关的好好的，可是没有猫。

苏子维“腾”地站起来，满屋子寻找茉莉的影子。chuáng下没有，沙发后面没有，卫生间有滩猫尿，但是没有猫。苏子维头上开始冒出细汗。

楼下客厅也没有。苏子维比划了一下楼梯，觉得茉莉那么小，不太可能下楼。屋里太大了，角角落落太多，每个小缝隙都可能成为猫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