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喝酒？”钟照忍着生气问。

“嗯。”江明玥回答的含含糊糊的，听起来很敷衍。“你有什么事情吗？”

钟照眉头又皱紧，他不喜欢江明玥这样的语调，仿佛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就像是刚刚交接的客户，礼貌疏离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可明明他们几天前还是腻腻歪歪的情人。

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

钟照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讲话？”

江明玥反应了一下才懒懒散散地回答，“你想要我怎样讲话？”隔着屏幕都感觉有种扑面而来的酒气，钟照暗自着急他该不会喝醉了吧。

钟照心里更急了，“你喝醉了吗，边上的人认识吗？谁啊？”江明玥真是酒鬼，怎么天天喝酒，边上的人万一不怀好意怎么办？可他急也没有用，他根本碰不到他，抓不住他，出了事都不能及时赶到，凶巴巴地说：“你先回酒店，不许再喝酒了。”

“您还有时间管我喝酒呢？”对面的人显然没在意他的话。

钟照怕自家小月亮出事，气急败坏。“你故意气我？”

江明玥冷哼一声，“没事我要挂了。”

钟照连忙说：“我还有事情问你，电话里说不清。”

“你现在说吧，长话短说。”

“你见过我妈妈了吗？”钟照心情复杂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江明玥好像喝的多了，轻微地喘了一下，钟照的心跟着他的呼吸七上八下，“嗯，你知道了呀。”他说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语气，可是之后他又自嘲地说：“我能说什么？”他笑了一下又说，“或者我应该说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明明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可以吐槽，偏偏到了现在连说上一句话都显得无力的地步，钟照被这种沉默也搞得分外难过，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本意也是好聚好散的，可是到最后真的要散了，他反而全身上下不得劲，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钟照心跳的很快，他不想挂掉电话，他不清楚江明玥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他还想再听听他说话，哪怕江明玥用这样客气的语气也好，他只想多听一会儿。

钟照耐着性子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江明玥回答：“后天上午，你还有事要说吗？”

钟照怕他挂了急忙问他，“有，要见面才能谈。后天，后天需要我来接你吗？”

江明玥想了一下说，“你想来接我吗？”他呼出一口气，“行，你来吧，我顺便到你家把东西拿走。挂了。”

就挂断了电话。

钟照被挂了电话，气的踢了一脚椅子。

钟照本来想给江明玥助理打个电话，问问这次和江明玥一起出差的同事的电话，问问他江明玥喝醉了吗，问问他江明玥是不是一个人，问问江明玥是不是已经安全回去了。

他无数次点开手机，却都没有拨通电话。

他已经没有资格去问江明玥的事，他的事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喝再多的酒都不归他管，他们已经分手了。

可钟照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和理智不一样的想法。

或者说，是第一次承认和理智不一样的想法。

他太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他急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整理。他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了江明玥的画册和之前餐厅老板送来江明玥落下的东西。他慢慢摩挲着画册，这些天他看了无数遍江明玥的画，每次看的时候居然都疼痛不已，连着心脉通着肺腑，都酸胀刺痛，脸上身上都麻木的。

他一直理智地以为自己不为感情所动，就算察觉出江明玥对他有着爱意，他也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做足了气势牢牢把握住了主动权，在他看来，江明玥只是一个追求者，他从众多追求者中选中了江明玥，他挺自豪的，江明玥哪方面都不差，甚至都可以说得上很好，他洋洋得意地享受着江明玥的爱，把爱看成了是个可以炫耀的东西，是个可以躲避的东西，是可以抛弃的东西。

于是钟照在心知肚明中肆意挥霍。

可是这次好像要挥霍完了。

黑夜和光明的交界线是模糊的，却又是清晰的。

钟照站在窗前，看着阳光逐渐照过头顶，他伸出手想遮了一下耀眼的阳光，却发现光从指缝中毫不留情地漏出来，照在他的脸上。

将这个一直躲在阴暗角落的人如此赤裸地暴露出来。

让他着迷的瞬间突然刺穿了整个心脏。

钟照给公司请了假，他直接去了江明玥的工作室。

前台的小姐姐还是之前那个，笑脸盈盈地迎他进去。钟照坐在待客室里等着江明玥的助理过来。

这次出差，江明玥没带助理过去，正好钟照也有事情要问一下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