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冬火(23)

挺不可思议的,他竟然也学会注重形象了。

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换掉了他的“半永久”灰色开衫,突然就变帅了。

周含章很快就跟着护士回来了,拔针的时候我这人脑残手残的,没按好,愣是出血了。

周含章在一边吐槽:“笨。”

我撇嘴:“谢谢夸奖。”

就这样,我依旧裹得像个行走的粽子,慢慢悠悠地走出了注射室,周含章像我的家长,跟在我身后,手里拎着那一袋子零食。

我可真是生病男人最好命,竟然能让周老师屈尊降贵地来照顾我。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后知后觉地问他:“周老师,你怎么来我家了?”

生病的人反射弧长得可以绕地球一圈,好几个小时都过去了我才想起来问他这个问题。

他说:“快走,送你回家。”

这人从来不会转移话题,因为他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回答一切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撒娇耍赖那招在周含章面前是没用的,要是有用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签下他的书。

这人软硬不吃,我只能认命。

跟着他走,上了他的车。

他把那一袋子零食丢在我怀里,让我自己抱着。

我真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像个傻子,被我爸看见会嘲笑我一整年。

回家的路上,我头晕晕的,又困又乏,但总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

“周老师,今天真的谢谢您,”我乖巧又有礼貌,“要不是您,我恐怕就要烧死在家里了。”

周含章这人,连个反应都不给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

一路上我这嘴叭叭的就没停过,吹捧他,使劲儿吹捧他,说他热心肠,说他温柔又善良,夸完了内在,还得夸夸今天的周老师帅气无敌,往那儿一站就能迷倒九亿少女。

快到家的时候,周含章说:“你不累吗?”

“还行。”其实挺累的了,但我觉得我还能再夸一会儿。

“我挺累了。”

行吧,明白了,这是又嫌我烦了。

我乖乖闭嘴,然后就睡着了。

生病的人是不是真的很容易犯困啊?反正我是。

稀里糊涂地睡着,稀里糊涂地醒过来。

我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周含章车里,而他的车就靠边停在我家楼下。

他人不在,我往外面一看,发现他在车外抽烟。

我们应该到了有一会儿了,他竟然没叫醒我,什么意思?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坐在车里看他,看着他站在冷风中皱着眉抽烟,风把他的大衣衣角吹得飞起,我好像都能听见狂风呼啸的声音。

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起自己的那个笔记本,也不知道写得满满登登的笔记究竟有几句话能正中他的心。

这人太难琢磨了,看遍了他的书,也看不懂他这个人。

突然,周含章转过来看向车里,我们四目相对,他怔了一下。

他怔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我“咯噔”个什么劲儿呢?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突然之间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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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搞文学的,挺多都挺能搞浪漫。

当然,不绝对,我没说全部。

我呢,虽然没搞文学,但我学文学的这些年被文学搞得倒是死去活来,不管春夏秋冬,不管风霜雨雪,每天吭哧吭哧背这个写那个,也挺浪漫的。

以上是我烧糊涂了在胡言乱语。

不过我确实是个挺能给自己加戏然后强行浪漫一下的人。

所以,当周含章掐灭了烟拉开车门的时候,我脑补出的是很温馨的一幕——他温柔地问我:“睡醒了?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上楼?”

但周含章毕竟是周含章,如果真的这么配合我的演出,他就不是周含章了。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我敬爱的周老师冷着脸说:“下车,回你家睡去。”

行,可以,很不错。

我坐在那儿没抬腿,耍赖,低头撕开了QQ糖的包装,塞了一颗Q弹的糖果在嘴里。

“周老师你吃过跳跳糖吗?”我说,“就是放在舌头上会噼里啪啦响的那种。”

周含章对我的提问表示没听见,依旧杵在那里,等着我下车。

北风呼啸啊,呼得我那叫一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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