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说我要上楼叫小傻子。

无奈爷爷不同意。

我推开餐椅，转身离开前，爷爷叹了口气，说谢治啊，有些事不能追得太紧，要不然容易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满不在乎地说，这是在家里。

闻言，谢先生瞥了我一眼：能出什么事你不清楚吗，听安安说，你还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

好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坐回去用餐了。

250

这顿餐用得并不愉快。

没吃多少东西，我就想起了小傻子。

我不知道小傻子的心理创伤有没有好转，我好想去问一下他，可是我又怕刺激到小傻子。

我一直纠结到晚餐结束，爷爷离开，也没纠结出结果。

好在阮女士下了楼，看见阮女士的刹那，我的眼亮了一下：妈，安安呢？

在我房间，阮女士抬手招呼李妈，再给安安做点吃的，一会儿送我房间。

李妈没有点头说好，她直直地盯着阮女士的眼睛，问：夫人，您哭了？

我这才注意到阮女士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应该是哭了很久。

我有些心疼，也有些烦躁：妈你哭什么呀，安安回来了不好吗。

阮女士没有回答我，就转身上了楼。

算了，我扭头吩咐李妈，去给小傻子做吃的。

做完，我又代替了李妈，端着托盘，去了阮女士的房间。

小傻子并不想看到我，我走进房间的刹那，小傻子瞪着满是惊恐的双眼，往后退了一步。

我假装没看见。

我走到阮女士床头，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之后，喊他过来吃饭。

小傻子听到我的声音，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垂下眼皮，复抬起眼皮，又叫了他一次。

小傻子还是不肯靠近我，像是祈求保护一样，他甚至偷偷地拉住了阮女士的手。

我无奈地笑了，笑完就拿起瓷碗，给小傻子盛汤。

盛了大半碗，我本来想亲手喂小傻子，可是我刚朝小傻子走了一步，阮女士就拦住了我：谢治，你先出去吧，安安自己会吃的。

行。我看了一眼浑身上下都透着恐惧的小傻子，放下瓷碗，离开了阮女士房间。

251

阮女士的房外有条走廊，走廊另一边就是雕花栏杆。

从阮女士房间出来，我并未走远，而是靠着栏杆，点了一根烟吸。

吸烟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反思，我在医院打沈铭的时候，哪里吓到了小傻子。

是提脚踹沈铭的时候，还是扯着沈铭的头发往地上撞的时候？

说实话，医院的细节我都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很生气，谁让沈铭这个衣冠禽兽，教唆小傻子报警抓我。

天知道，小傻子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当然，没有今晚碎。

我原以为今晚会很开心，我很早就准备好了小傻子喜欢看的故事书，我原先还打算，在他睡觉前，给他讲故事听。

谁让小傻子喜欢听故事呢，小傻子喜欢的一切我都可以满足，除了沈铭，除了沈铭不行。

我终于吸完了这根烟，我把烟蒂按在栏杆上，用手磨灭的时候，阮女士的房门被拉开了。

满脸憔悴的阮女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谢治，你怎么还在这？

我把烟蒂扔在脚下，说我想和小傻子说会儿话。

阮女士沉默了好久，竟然答应了。

252

我再次进了阮女士房间。

踏进房间的那刹，我就看见了埋头喝汤的小傻子，像只小猫咪一样，他每拿起勺子喝一口，都要张开粉嫩嫩的嘴唇，含一下。

我喜欢这样的小傻子，看到这样的小傻子时，我的心情都好了一点。

但我出声叫他，小傻子再次失手打翻汤碗时，我的心情又难受到了极点。

我难受地走到小傻子身边，难受地拉起他的手，难受地问：烫到没有？

小傻子愣了一下，开始抽他的手。

可他抽不走，我握得很紧。

紧到小傻子的手腕都泛红了，我才松了一点力气。

松完力气，我又垂下头，摸了摸小傻子的手背，确定他没有被烫到后，我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没放下多久，小傻子又开始挣扎了，铆足劲要摆脱我一样，他皱起眉头，瞪大眼睛，咬紧牙关，开始甩自己的胳膊。

小傻子的胳膊很细，稍微用力就能掰断一样，我不想看到小傻子受伤，我顺手一扯，又把小傻子扯进了自己怀里，说：安安，对不起。

小傻子停止了挣扎。

就在我以为小傻子已经原谅我时，我听到了细细的啜泣声，我慌张地张开双臂，就看到了双眼通红，满脸泪花的小傻子：哥哥不应该和安安说对不起，哥哥应该和沈老师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