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基建狂魔(283)

殷以乔难得可以找到令律风尴尬局促的话题。

他挑起眉梢,语气悠然说道:“哦——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要这么编写消息的。”

秋后算账,为时不晚。

师兄一声腔调悠长的“哦”,炸得律风汗毛竖立,连侧腹都一阵一阵地发麻。

殷以乔从来没有在医院里质问他、责怪他。

更没有提及这件事。

然而,律风心里的好奇翻来覆去地烧,既觉得幸福又觉得赧然。

他们漫步在宽阔空旷的跨海大桥,像是独处于水天一色的浪漫长河之上。

耳边风声呼啸,律风无所顾忌地靠近殷以乔,声音低了低。

“当时,我们组团来菲律宾,领队叫我们写了备忘。我本来……不想写的,后来写了,也很敷衍。”

他以为只是参加一星期的交流会,还写近似遗书的备忘毫无必要。

翁承先却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律风心里的万一,也不过是车祸、染病这种小意外。

谁知道,不禁枪的国度,他一个普通设计师,还能面临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枪击事件。

律风顿了顿,说:“因为写得太敷衍了,才会说让他们不要告诉你,我出事的消息。钱旭阳……他性格比较跳脱,危急情况下没考虑太多。你不要怪他,是我做错了。”

律风隐瞒了自己写“只要还没死”的前置条件,诚恳地承认错误。

师兄要骂要责备,他都做好了准备。

殷以乔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有了殷以乔亲手编织的小辫子,只剩下一头短发茬,摸起来都带着扎手的触感。

他勾起玩味笑意,“当然是你错。”

“错在忘记告诉他,发消息的时候,不要忘记撒娇。”

“我哪有撒娇!”律风强烈抗议,一双眼睛瞪得极圆。

殷以乔伸手揽过他,轻轻吻在扎手的短发上,“你每次叫我师兄,都在仗着我舍不得责怪你,故意撒娇。我不管有多生气,你一喊,我心都软了。”

“你真是个傻子,别人拿着手机发的消息,字再长、内容再多有什么用?下次骗我的时候,记得提前录音,你在语音消息里喊喊我,再久我都能等下去。”

殷以乔在教律风骗自己,听得律风眼眶湿热。

也许是重伤未愈的脆弱,影响了他固执、坚韧的灵魂,他只要顺着殷以乔的话,想象一个守着语音独自等待的师兄,就止不住涌上悲伤的情绪。

“师兄……”

律风有很多对不起和我错了,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凝视着始终温柔纵容的殷以乔,按捺不住心脏愈演愈烈的渴望,几乎本能地贴近殷以乔,虔诚摩挲温暖的唇角,烧灼出菲律宾独特的热带气息。

殷以乔伸手小心避开律风的侧腹,安慰般拍着他的后背,喟叹道:“总有人要做出牺牲,你要为国家牺牲,我就为你牺牲。”

“别用牺牲这种词。”律风难得严肃地迷信起来,“不吉利”。

殷以乔哈哈笑,手搭在他肩膀上,眉眼写尽一腔温柔。

“我迁就你,我让着你,我宠你。”

他勾起笑,“我是你师兄,你就是我的责任。”

殷以乔意有所指地揽着他往前走,“你放心大胆地,去尽你的责任。”

设计更美丽的桥梁,建造更宏伟的工程,立足中国,走出中国,象征中国,让全世界都看到,属于中国人的力量。

鱼平大桥慢慢走下来,也要一个多小时。

律风以前能爬上乌雀山精神奕奕,现在走完鱼平大桥,都累得有些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还得原路走回去。

殷以乔有些后悔没把车开上来。

“要不然我背你?”刚自己提议,又自己否决,“不行,好像会压住伤口。我打电话叫人开车过来。”

“我没那么娇弱啊。”律风抗议道,“再走回去也就几分钟,休息一下再走一样的。”

殷以乔扶着律风坐在桥边的休息椅上,简直无话可说。

几分钟?

原来律工的自欺欺人大法这么厉害,他们走过来都花了一个多小时,原路返回的漫长路程,竟然缩短为了模糊的几分钟。

殷以乔当然不可能让病患过度锻炼,他拿出手机,他正考虑叫谁帮忙开车,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喊。

“律工!”

他们一转头,就见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奔驰而来,卷起猎猎海风。

车队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钱旭阳率先跳下来跑过来。

紧接着,无数肤色各异的中国人、菲律宾人随他前行,黑压压地一片,看得殷以乔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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