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雨+番外(146)

作者:长路远歌 阅读记录

沈浔在咖啡厅打工,下班时天早已黑尽,他撩起围裙擦擦手,换好衣服,关了店门走出去。

外边没有暖气,冷得他抽抽鼻子。他打工好几个月了,钱倒不是用去吃喝玩乐,而是全部攒下来,准备汇给时隐。尽管他很有可能不会接受。

沈浔初来乍到,语言学了个半吊子。房东是个和气的老妇人,只可惜交流不了几句,今天圣诞,他开门冲她笑了一笑。

房里聚了一家人,舞跳到半夜,歌声和着暖气一直飘上二楼。

沈浔像个局外人,一路轻轻飘到楼上去,谁也不打扰。他有点困,但还不能睡觉,埋头在一堆设计稿中,对门外的事情充耳不闻。

突然房门响了,他把耳机取下来,一开门,是这家的小男孩儿送来了一块潘纳多尼。

意大利人的圣诞少不了潘纳多尼面包,沈浔笑了笑,他不过圣诞,但是grazie,谢谢了。

他手上沾着铅灰,托着碟子把蛋糕放到一旁,坐回桌边。

桌面稍微有些混乱,横七竖八躺着几块木头,桌上黄灿灿地浮着一层木屑。旁边堆着一堆设计稿,一共有十八张,每一张都画的同一个人。

他想在来年春节之前把这些礼物赶制出来,秘密邮寄给时隐。刻刀搁在手上,指间磨出了厚茧,割着不痛。那刀尖凝着点情,越是想念,时隐的面容却越发模糊起来。

七个月没见了……

楼下的欢闹声吵得他头痛,他算算时间,忍不住给时隐打了电话。

那边似乎还没起床,光线灰暗,揉着惺忪睡眼。

一开口,嗓子又松又软:“浔哥……”

沈浔把视频通话划出去又看了一遍日历,确定今天是周末,才松一口气:“睡懒觉呢,懒虫?”

“嗯——昨晚熬夜来着。”

“学习吗?”沈浔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像个老父亲似的,但除此之外,他也说不出别的。

“嗯,还能干什么?”

“早睡早起。”

“晚睡晚起。”时隐笑了笑,问他,“你大半夜的视频,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沈浔闭了闭眼,“冬天容易养膘,就是突然想看看你有没有长胖。”

时隐在那头直笑,指了指怀里:“我没胖,公子倒是胖了。”

“啧,小破猫抢我位置!”

沈浔不在,这么久以来陪在时隐身边最久的就是公子。都说猫是无情的主子,但公子不一样,它好像看出来时隐不开心,变得比平时更黏人了,每天晚上都要溜上床挤着睡。

其实傅芷柔走了以后他身边就没什么人了,李旭虽然要好,但没心没肝的,很难体会时隐的情绪。孤独的时候,公子会凑过来舔舔他的手心,温温热热的,一下就治愈了。

某种程度上,公子像是时隐心头的另一个傅芷柔,他对它万般依赖。

这两人又是你来我往地聊了好一阵,聊到那边天已大亮,聊到楼下的音乐停了。

“元旦回来吗?”时隐问。

沈浔就怕这个问题:“不回了……”

“春节呢?”

“……还不知道。”

他来这里以后家里除了每个月打钱以外,不怎么管他,也没说春节要不要给他订票。他想沈艺衡大概还在气头上,花了那么多年培养的儿子不愿意听他的话,到头来还公然出柜,没一样不和他唱反调的,换谁谁不气。

他来这儿,多半有点流放的性质,不过也乐得自由。沈艺衡一来没有心力,二来也自信他出国以后就会和时隐断掉,所以也很少提起出柜的事儿。

时隐沉默了一阵:“浔哥,我真的从来没这么感谢过现代科技。”

沈浔这只风筝到底是飞出去了,但线还在时隐手里呢,风沙没把它磨断。

沈浔闭着眼睛,听见听筒里细微的呼吸声,好像那人就在身边。他半梦半醒,张嘴呢喃:“崽,我好想你啊。”

楼下的圣诞晚宴结束了,客人们回家去,门一开一关,只剩铃铛作响,叮当有声,散在风里萧萧的。

过了元旦,沈浔把最后一个木雕雕好,刚准备一并送去邮寄,一开门却是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沈艺衡来欧洲出差,回去前拐了个弯来意大利,也没提前通知,突然就出现了,偷袭似的。

沈浔在异国他乡突然见到亲人,心底一热:“爸……”

他把沈艺衡请进房间里,对方打量了一番:“看来过得还行。”

他瞧着桌上那片混乱,蹙了蹙眉:“让你学的你不上心,弄这些倒是拼命。”

“……”沈浔不想吵架,略过这个话题不谈,“我妈好吗?”

“你还挂着她呢?”沈艺衡话里夹着责备,“也不知道多打打电话给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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