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雨+番外(166)

作者:长路远歌 阅读记录

时隐心里猛地一跳,后颈发热,隔了足足一两秒才伸出手去,勉强开口:“好久不见。”

原来沈浔还记得他。

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上了,他们静静地望着彼此,眼神里都是止不住的震颤,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在灵魂深处打了一场无声无息的仗。时隐的手僵了,沈浔轻轻握住它,不用力,肌肤却贴得好紧密。

半晌,沈浔松开手,说:“手好凉。”

元裴讶然:“你们认识?”

沈浔颔首:“认识。我们以前,”他冲时隐笑了笑,“是同学。”

余温散了,时隐的手凉得透彻。

沈浔那只手揣回兜里,再没伸出来过。他和元裴客气地谈笑,红酒下肚,五脏六腑烧热了,在脸上氲出一点血色来。聊到宴会散场,元裴还握着他的手,说:“沈先生这么年轻就办自己的展子了,以后有没有想法在其他地方再办呢?”

沈浔听出言下之意,说:“贵公司的业务水平很高,如果以后有你们帮助,那再好不过了。”

元裴脸上带笑,中国人到了国外,饭桌上还是一样热情,双手握着沈浔,费力摇晃几下:“那说定了,多谢沈先生信赖。”

元裴把人一路送到停车场去,时隐只好跟着。

沈浔在这宴会场上游刃有余,和元裴勾肩搭背,姿态放松,坐到车上就贵公子一样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

他始终没有再看时隐。

元裴客套一阵,推了推时隐:“既然你们是同学,那我也不打扰了,留你们叙叙旧。”

元裴给时隐递了眼神,叫他好生应付。车门未关,沈浔就那么坐着,目视前方,等他的司机贺屿同学过来。

时隐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笨拙极了,呆站着一言不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浔动了动,找了舒服一些的姿势,把重力都压在软软的真皮座椅上。半晌,他瞥了一眼时隐,松了松领带,轻笑出声:“时先生,工作几年了?”

时隐让这称呼戳得一阵不适,他看了看沈浔,说:“三个月。”

“三个月?”沈浔从靠背上抬起脑袋,“怎么才三个月?”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好像他很关心人家一样。转念他又笑了,却是有点不屑:“怪不得,一看你这样就是刚出道的闷葫芦。”

“……”

停车场安静了好一会儿,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声响,时隐恨不得现在有一辆车来把他捎走。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面,又去看沈浔,那人已经把座椅放倒,整个人都伸着长腿半躺下来了。火光在夜幕里跳了一下,他嘴里叼上了一支烟。

时隐看着,竟然在夏夜里感受到了一阵寒意,顺着脊柱漫开。

七年了,沈浔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沈浔好热烈,所有感情都像太阳底下的鲜亮宝石,直白地袒露着,而他现在,却把情感藏在了无言的烟雾之中。

沈浔烟燃过半支,他将烟头碾灭,看表抱怨了两句:“姓贺的怎么又擅离职守?还不拔钥匙。”

他揉揉后颈,偏头看过来,蹙了蹙眉:“时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讲?”

时隐轻轻吸一口气,悠悠呼出来,放掉心头那些情绪,说:“对不起。”

沈浔直起身子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迟到的。”

沈浔反倒苦苦地笑了:“我不差你这句对不起。”

“做错了事,该道歉的。”时隐说,“很抱歉,沈先生。很感谢您愿意与我们合作,希望我的失误没有造成损失。”

沈浔静静地盯了他好一会儿,眼神藏在黑暗里,微微闪着亮光。他再度开口:“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趁着时隐发愣,他又问:“到底是对不起,还是很抱歉?”

对不起是私下讲的,很抱歉是场面上讲的,他坐在那里,从下往上盯着时隐,不动声色地咄咄逼人。于公于私,到底哪件事更觉得对不起?

时隐看着他没说话,心慌得像被飓风搅动的太平洋海水。

贺屿从不远处过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了一身香水味:“沈老板你久等了!现在回酒店还是出去绕一圈?”

贺屿看到时隐,一时没认出来:“哟,这位是……”他打量一阵,突然开窍,低低地暗骂一声“卧槽”。

“沈老板,你喝的不多吧,自己能开车回去吗?”

沈浔毫不犹豫:“不能。”

贺屿摸着头打哈哈:“哦哦,那要不,你们先忙,需要了叫我?”

“有什么可忙的?”沈浔拽住要跑开的贺屿,“开车,回酒店。”

贺屿瞥了时隐一眼,也不敢乱说话,赶忙替他沈老板关了车门,对时隐稍一致意,这才自己上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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