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商业性的东西都不是令人开心的，经常有喝多了的客人给小费让他们这种原创乐队唱一些流行歌曲，为了维持驻唱场所的生意和乐队运营，他们也都忍了，直到今天几个喝醉的中年男子非要点《两只蝴蝶》，主唱连诚终于爆发了。

陆征羽其实能理解连诚的心情，让一个小学学钢琴，中学组乐队，大学要进伯克利的未来高材生在小酒吧里为了2000块钱给一个醉汉唱《两只蝴蝶》确实有点儿憋屈。但他自己反而觉得还好，可能跟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能接受各种文化，有容乃大……

演出后，和其他队友走在回家的路上，鼓手问：“队长，咱接下来怎么着，就地解散？”

吉他手插话道：“别啊，你们忘了，我们还答应了高二年级组长，在高二学弟学妹的成人礼上表演呢，我们乐队可不能活不到看着孩子们成人啊！”

陆征羽一巴掌拍在吉他手后脑勺上：“瞎说什么呢！你们放心，主唱的事，我来解决。”

找主唱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可不是。首先，要选同龄人，但大多数乐队主唱都是社会青年，跟他们小团体融合不到一起去；其次，在身边的同龄人中比较难找到想组乐队的，毕竟大多数孩子还是要全心备考的，如果拐了人家孩子玩乐队，怕不是会被对方家长打死；最后，找到的主唱一定要能接受被别人点歌，不能下次有人点《自由飞翔》后，主唱又受打击，再真的又“自由飞翔”了。

于是，学校附近的ktv和商场里的自助点唱机就成了陆征羽的重点监控地点。

2

商芷心情不太好，因为前些日子给小区里的猫喂罐头，开罐头的时候不小心被割破了手指，导致半个月没练琴，今天去指导老师那里上课，被老师批评退步了。

她背着琵琶，两眼发直得从楼梯上一层层下来，直到下到一楼时，看到了电梯旁的两个自助点唱机。

陆征羽注意到商芷的时候，她正在里面对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吼《死了都要爱》。确切地说，他是先看到很多逛街的路人围在点唱机外圈指指点点，才注意到里面唱歌的女孩。

商芷有一个小癖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唱那种需要飙高音的歌曲排遣郁闷，所以当她带着耳机如痴如醉地唱完《死了都要爱》《离歌》《青藏高原》《high歌》等一系列歌曲，心满意足地走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各路人马围观下开完了一场小型演唱会……

此时是什么心情呢？就……很需要一根绳子。

商芷穿过人群，正打算捂着脸拂袖而去，就被人抓住了袖子……

是一个长相很英气的高大男生，穿着打扮有点儿夸张。破破烂烂的牛仔裤，扎染的灰色T恤，脖子和手腕上各带着几条金属链子。

男生笑得十分灿烂，一口白牙晃得商芷眼花，他说：“你好同学，有兴趣加入一个非著名小型民间散养乐队做主唱吗？”

商芷呆呆地说：“你看我像能做乐队主唱的吗？”

陆征羽这才注意到女生穿着一身汉服，身上还背着一把琵琶琴，他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松开，继续笑着对商芷说：“没事儿，我们需要的就是能唱《青藏高原》的仙女。”

虽然这女生看上去，是……有点儿违和。

3

商芷绝对不会承认，她就是因为一个帅哥夸她“仙女”才听他唠唠叨叨介绍了半天他们乐队的情况，并稀里糊涂地跟着对方来到了他们驻唱的小酒吧。

没想到，眼前的小破乐队竟然是在他们学校非常具有传奇色彩的“卤煮乐队”，一个很有自己味道的乐队……带自己来看演出的男生就是那个在他们这些学音乐的小学妹中被竞相传颂的传奇学长陆征羽。

虽然没有主唱，但是乐队其他成员在表演中那种浑然忘我的激情还是深深震撼了她。

摇滚乐和商芷从小学习的民乐有着几乎颠覆性的不同。摇滚是热情、狂野、洒脱的，像一团炙烤的火焰，她学的琵琶则是清凌、细腻、柔和，像一道涓涓细流。然而这并不妨碍自己沉浸于它，那些跳动的节奏甚至不能让她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于是在酒吧的一角，大家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汉服的女孩在欢快蹦迪……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后台，陆征羽边擦汗边问商芷。

乐队的气氛确实感染了商芷，能加入乐队，与自己崇拜许久的学长共事，还能每天放声嗨歌，这诱惑确实不小，但商芷冷静下来想到今天指导老师对她的评价又开始犹豫。她的专业都没练好有什么资格去玩儿别的呢？

商芷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陆征羽：“我作为艺术生虽然没有大多学业压力，但文化课却也不能耽误。而且今天我被琵琶老师批评了，我还是得花心思在自己的专业上，真的很遗憾，不能加入你的乐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