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觉得合适的名字写下，然后挨个划掉。

“林陌不适合半古风的舞台效果。黎宇泽跳舞很帅，但唱歌功底上差了些，可以备选。陆乐逸……他是演员出身，唱跳都差了些。戴子安气质太温和，和殷情台风不搭。”

他最后直接在纸上开始鬼画符，然后暴躁揉成一团扔到一边，一拍桌子对着前面两个演唱会设计总监吼道：“啊？玖慕他为什么不答应？我亲自去请，亲自！上次我亲自请人还是几年以前来着？——对！是殷情！我刚接手这个大少爷的时候，他三个月只给我出一首歌，刚吸引到的粉丝全跑没了，我做经纪人既得安排公关接活动，还得考虑这个大少爷的心情如何去求人家出歌，我容易吗我？？”

他一转头看见了一旁忍不住偷笑的殷情，更生气了：“你还有脸笑！你给我等着，如果能把玖慕这耍大牌的家伙弄来，你俩这个舞台达不到我满意的标准就一直给我往死里改和练，累死你们我也不管！”

楚宇景的标准整个娱乐圈都是有所耳闻，殷情心脏顿时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要凉。

——现在他和玖慕两个人都得凉，而且这个“耍大牌的家伙”还完全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业内经纪第一人的魔鬼训练。

两人还通着电话，玖慕见殷情半天不说话，自己马上要进电梯了，于是道：“那我先挂了。”

“——诶等下。”殷情连忙阻止，思考片刻，试探着道：“我觉得吧……这么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玖慕：“说。”

殷情：“你太受了。”

玖慕一懵：“啊？”

殷情：“你得多长点肉。”

——才能扛得住楚宇景的地狱式训练。

玖慕直觉殷情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有点不安好意，于是道：“哦。但你得少长点肉。”

殷情：“……”

他一打方向盘，车子驶到了玖慕的经纪公司楼下：“你人现在在哪……”

话没说完，玖慕却突然搁下一句“一会儿打过去”就挂了电话。

玖慕的练舞室在六楼，电梯到二楼时进来了一个男生，长得挺清秀，只是右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那半边脸都是红肿的。

玖慕多看了他一眼，微微蹙起了眉。

男生双眼有些呆滞，嘴唇翕动，整个人就好似行尸走肉般迈进电梯，按了楼层键，而后直挺挺转过身，面对厢门一动不动。

听到玖慕那句“你得少长点肉”时，他僵直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了一下，而后整个人重新归于死寂。

六楼到了，玖慕走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的面容没有一丝生机，眼角隐隐还有些湿润。

玖慕直到快走进练舞室时才惊觉不对，骤然想起刚才那个男生按的是顶楼键！

可能是唐昕清的事情才过去不久，玖慕有些过于敏感，挂了电话就朝电梯间跑去，幸好另一个电梯刚刚到了六楼，他冲进去按下顶楼然后使劲按关门键，眼底有掩不住的担忧。

旁边新来的练习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殷情停好车，找出了个墨镜戴上，慢悠悠走进大楼。

他对保安道：“您好，我找玖慕，他的休息室在哪儿？”

保安看了他一眼，给任昕打了个电话确认过后，回答道：“六楼。”

殷情上了电梯，按下六楼键。

玖慕达到顶楼后飞快跑了出去，顺着走廊往前去找那个男生的身影。

突然，他瞳孔一缩，走廊尽头的防盗门是大开的！

玖慕跑过去，天台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然而转过墙角下一幕让他心脏也骤然一凉。

——男生站在天台的边缘，面前的护栏缺了一个口子，他目光怔怔望着楼下。

寒风凛冽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就像一张薄纸，摇摇欲坠。

殷情敲了敲练舞室的门，半晌没有回应。

他“嘁”了一声，还想给玖慕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他门外，结果人家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殷情准备在电梯间守株待慕，刚走过去，突然一个男生激动道：“殷情！”

殷情转过头，男生兴奋到说话都有些结巴：“殷……殷情，真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找人。”殷情漫不经心回道：“你见玖慕了么？”

“玖慕？”男生一愣，连忙点头：“见了见了，他刚坐电梯去顶楼了，十五层，还有些急，不知道什么事。”

顶楼？

殷情诧异，这人跑顶楼干什么去了。

“谢了。”他按下电梯。

今天天气不算好，黑云压城，整个天空都是灰沉沉的。

这样的环境更容易让人感到压抑，压得心底沉闷喘不过气。

玖慕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脚步极轻极轻缓慢往过走，生怕吓到了男生刺激他直接跳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