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但直到楚琼回去，躺在床上瞪着眼看那被月光照出细碎微光的水晶灯时，方才那种突如其来的悸动仍是挥之不去。他手掌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里面跳动加速的炽热，说不上究竟是为了那简单的两个字，还是那双眼睛。

第二天，楚琼不发一言，亲自出去一趟。

陆骁醒来端着早餐去找楚琼时没见着人，心头一紧，还以为是自己将人逼得太紧，惹人厌烦了，正当他心中没底时，当天下午，楚琼却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跟在对方身边，言语间诸多试探，但楚琼言行一如往常，对他的胡言乱语疑惑不解，甚至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问他，“你怕不是病傻了？”

陆骁：“……”

他将手中色泽诱人的一碟子桃花酥放下在楚琼理事的梨木书桌上，又从旁侧拖了个椅子过来，一脸委屈地趴在他对面，撒娇道：“哥哥。”

他这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委委屈屈缩在这里，看上去像个还没长大的巨婴。楚琼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忍俊不禁，抬起手中的颇有些分量的钢笔，控制着力道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笑道：“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陆骁揉着头问他。

楚琼没有回答，他盯着陆骁看了一会儿，直将对方看得心头忐忑，才摇摇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事务。

楚宅千金府邸，传言是皇帝时期哪位官员的旧宅，位置极好，当年楚老爷买下这宅子的时候，又斥巨资好好修缮一番，看着便愈发大气。

因为钱庄事务繁重，除却亲自出去查看，一天里三四个时辰，楚琼总要呆在这里的，因此他的书房光线很好。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到木质的地板上时，像是铺下一层会流淌的轻纱。

陆骁看不懂他手下那些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多也只能看出那人修长的手指有力，落笔是字迹娟秀却不失风骨，他夸了两句，见楚琼确实不理他，便将头枕在胳膊上，伸手去抓那光影下微微浮动的尘埃。

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楚琼说话时特有的温柔与沉静，“你为什么总要跟着我”

“什么？”陆骁一怔，直起身子看他。

楚琼低着头，笔下唰唰不停，若不是那声音的特色太过鲜明，只怕陆骁会以为那句问话是他耳鸣来的幻听。

楚琼沉默一会，又道：“没听见算了。”

陆骁‘哦’了一声，却再没趴着做哪些幼稚的小动作。

两人静默相对，一点轻微的尴尬弥漫开来，又渐渐渗透到空气中，随着楚琼的呼吸，一点点流窜过他的五脏六腑。

楚琼几乎焦躁难当，他被自己方才那句问话逼得煎熬不已，只觉得此刻陆骁看他的眼神都是烫的，几乎能将他燃烧殆尽。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安的情绪，很是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问话，他也真是傻，明明知道……也明明知道自己与对方不可能，却还是恬不知耻地问了出来，他……

他怎么样还没想出来，突然听到陆骁声音低沉地开了口，慢慢道：“我曾听人说，楚家少爷的喜好与常人不同。”

他说的委婉，但究竟是什么意思，楚琼听得出来。

这并非什么秘密，楚琼今年二十五岁，相貌能力皆是出挑，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也不再少数，却始终没有成家，这本就引人深思，就算不是真的有什么，只怕也要被自己的对家和那些野心勃勃的本家编排出来了。但他突然提起这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让楚琼心跳一滞。

他佯装镇定，低头将一串名字写的飞快，淡淡道：“人尽皆知，还提它作甚。”

他说完这话，陆骁又没了下文，楚琼等了片晌，对方还是一言不发，他被这样的沉默折磨得坐立难安，若不是还要挂着他金贵的面皮，只怕要忍不住落荒而逃。

书房里安静至极，楚琼耳边却异常嘈杂，自己已经乱了的心跳，笔尖无意识划在纸面上的沙沙声，还有陆骁清浅的呼吸。

“没什么。”对方说话了，楚琼笔尖一顿，抬起头，却撞进了陆骁盛着浓深情谊与笑意的深色眼瞳，他说：“好巧，我也是。”

……

我也是……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楚琼已经记不太清，只印象里模糊记得一个画面。

时间凝滞，明光淌过，光影浮沉在他们面颊之间，他看着陆骁一张被光照得越发俊朗的脸，竟是从来不知道，原来旁人喂得桃花酥远要比自己一个人吃香甜的多。

☆、为难

陈宇楠来的时候，陆骁还在和楚琼装病。

二十三岁的人仍像个小孩子一般，抱着他劲瘦的腰，隔着几层衣物去蹭他平坦的腹部，撒泼打滚耍无赖，偏粘着他，不让楚琼到京郊处理事务，想让他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