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保姆(52)
池咏佑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手解开衬衫领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第二颗扣子拧了下,颈前皮肤和锁骨便露了出来。
柳吉的目光被吸引着,像指南针,又朝池咏佑偏了一点。
以前他还在池咏佑家工作的时候,未曾过多留意雇主的脸,或者身体……更多时候留意的是雇主的喜好、口味、习惯。现在脱身出来了,不那么顾忌主仆关系,反倒更能留意一些……一些……
柳吉把自己想脸红了。
“看什么?”池咏佑的太阳穴上好像长了眼睛。
柳吉吓了一跳,赶紧把头摆正。
呀呀呀。
“看我啊?”池咏佑勾起抹笑,“想看就看,又不是不让你看,偷看干什么?”
“没,”柳吉小声地为自己辩驳。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其实正大光明地告诉对方“你很好看”就行了,这些话他以前总能坦坦荡荡地对池咏佑说出口。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行了,他总觉得对池先生说出来,自己会很害羞。
他琢磨琢磨,换了句别的说,“先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送你回家就叫对你好了?”
“嗯,够好了。而且,也不止这些。”
池咏佑不加思考,脱口而出:“我还能对你更好一点。”
柳吉愣了愣,抽抽鼻子,又想哭了。
今晚到底怎么了,一看见池先生就感触忒多……
这么多年,他什么委屈没受过,什么苦头没吃过,竟然都抵不过一个人的几句话。
他把头偏向车窗一侧,不想让自己丢人的样子被对方看见。
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抽泣声,池咏佑侧头看了柳吉一眼,登时吓了一大跳:“你哭什么?!”
他看见小保姆泪痕斑驳的脸,心霎时慌了,脚下踩急油门差点闯红灯。
“我靠,”池咏佑用力打直方向盘,稳了稳车子。
这段路,开得真是太坎坷了。
柳吉抬起衣袖用力地擦了一把脸,下巴绷得贼紧:“没哭!”
池咏佑目视前方路况,像嘲笑笨蛋一样嘲笑他,“行行行,你没哭,你只是眼里装了个水龙头。”
他嘴上使坏,实际心里烘烫,一见柳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就受不了,巴不得将人拉过来,按进怀里搓揉搓揉,无奈生不出第三只手。
“你不懂,”柳吉以细细碎碎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没人对我这么好过的......只有你。就只有你。”
池咏佑耳朵利得很,他听见了,别扭地组织语言,说出一堆奇怪的话:“那我对你好,你就受着。我这人......我这人挺好,嗯,本来就挺、挺好的,你现在才知道?”
小保姆没吱声儿,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不知所云。
池咏佑说着说着,又欲盖弥彰地岔开了话,自顾自地解释道:“事先说明,我这么做,对你做这些事,可、可不是因为对你有什么特别的——”
他话说一半,偏头便看见旁边的男保姆已经闭上了眼睛,脑袋耷耷地垂着,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球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秒睡?
车外光影蹁跹,如同白马般飞掠,透过明亮的玻璃映在柳吉的脸上。
因为瘦,他的身量显得特别单薄,胸膛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着,发出绵软的鼻音。他已经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看样子是累坏了。
确实,一周七天,全天无休,这样的工作强度别说秒睡,就是秒卒都有可能。
池咏佑不再说话,将车窗升起来,造出一个温暖安静的空间,还降低了车子的行进速度,尽量走直线。
睡得香一些吧,累坏了的小保姆。
在驶出国道后,经过一个减速带的时候,尽管池咏佑已经将车子速度放到最慢,但上下颠簸的车身还是将柳吉给震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一边揉着睡眼,一边下意识地给池咏佑指路:“下个路口右转就可以了,然后直走。”
浴盐浴盐
深夜的城郊如同荒原一般僻静,道路空旷无阻,偶尔有忽闪的路灯点缀,价值百万的跑车奔驰在其上显得格格不入。
从车窗望出去,周边的景很像《今日说法》里的罪案发生地……
“其实我那里挺偏的,就一条路,车子也不太好走。先生,不如你就在这里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哒~”柳吉故意尾音上扬,听起来轻松又欢快。
池咏佑口吻却严肃,刀了他一眼,“这么晚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走这种路回去。”
“我一男的,很安全。”
“你就是不男不女我也不会让你自己走这种路回去。”
循着柳吉的指引,跑车驶入一片破旧的居民楼,这片区域很暗,颇为脏乱,处处散发着穷酸气,倒是很符合柳吉惨不忍睹的经济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