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回声(62)

作者:施特海曼 阅读记录

“等天气凉些了她就不让我在这儿坐着了,她自己在这里织毛衣,我小时候的毛衣手套帽子围巾都用不着买,妈妈做的比外面买的还好。就是我总是弄坏,麻烦我妈每年都要织新的。”

“其实我妈针线活在镇里都出名的,王婶最开始就是来拜托妈妈做活两个人才熟起来的。”

这会儿华礼正跟沈季用同样的姿势蹲在他身侧,听他用好像讲故事一样得语气说着这些,他只觉得眼球刺痛的想要眨眼,但他忍着不想眨眼,感觉好像眼皮一合上就快要流眼泪了。

兴许是白天用眼过度了。华礼自欺欺人的想着。

“小季......”

还未等华礼将话讲完,沈季突然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华礼,声音里好像也突然染上了些委屈的腔调,“但是,你知道吗小花,”沈季看着华礼停顿了好久,好像是希望自己能语气平静一些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眼泪收不住的夺眶而出,“以后没人给我织毛衣,也没人在树底下切好西瓜等我了,我没有妈妈了。”

“我没有亲人了。”

第47章 新的家人

地上倏忽间多了几片湿润的花瓣。

不知罪魁祸首来自风还是连绵不休的雨,花瓣又飘飘忽忽的落下几片,却在半空中立马被雨水打落,软绵绵的贴靠在土壤上,加速了它的轮回。

这棵大海棠树承载了太多的岁月,也蕴涵着太多华礼不甚了解的过往和情感。如今物是人非,只有它仍旧静默立在那里。如果这树能化成人的话,应当也是个载满了故事的人吧。

雨水滴落到沈季有些苍白的面庞上,此刻与正从眼眶里止不住涌出的泪水混合在一起。华礼伸手去替他胡乱抹掉,而后整个儿将他搂进怀里。

温暖宽大的手掌轻抚在沈季的后脑上,华礼将他湿漉漉的发丝一并视如珍宝般的护在掌心里。

“小季。”

华礼轻声唤着他。沈季的眼泪好像一滴一滴的落进了他的心里头,像一柄柄小刀一样,割伤了他。华礼这会儿看着沈季,似乎连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我应该早些懂事的。”沈季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圈红的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他仰起脸去看华礼,好像这些天来隐忍着的悲伤在这一刻突然泄洪,沈季哭的抽抽噎噎,“小花,你说那样的话,妈妈不那么辛苦,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人都会死的。” 华礼用手抚着沈季,“这跟你无关,不是你的错。”

这些道理沈季自然是懂的,可是他就是伤心,他每每经过这棵大树,每次看到母亲的房间,心里的悲伤便如洪流一般涌出来。

夜晚的暗色将一切情感放到了最大,似乎连放肆的怀念悲伤,和不顾一切地大哭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一片花瓣很不会看眼色的落到了沈季的头顶,华礼瞥见后抬手替他摘了下来,继而双手捧住他的脸,“冷静一下,小季。”

“我知道失去母亲的痛我无论如何没法替你分担,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你,但是我可以说,你还有亲人。”

这会儿沈季眼前被泪水糊了一片,耳边是雨滴啪嗒啪嗒的声音,华礼轻轻的声音好似穿过了长久的岁月,击穿了一切嘈杂的背景音,传进了自己的耳内。

“我们结婚了,我会成为你的家人。我可以晚上接你回来,在夏天切好西瓜等你回家,入冬前织好毛衣围巾和手套,我可以学着做一切妈妈给你做的事。”

眼眶终于承担不住这些混合着雨水的眼泪,顺着沈季脸蛋的一条弧线滑下去,仿佛天边划落的一颗星星。

“从今以后,我做你的家人,代替妈妈守护你。”

“让我来爱你。”

其实华礼原先自认是个不太喜欢表达的人,但是面对沈季他总是想要说很多,说爱你说喜欢你,将一切从前不屑一顾的情话全都掏出来献宝似的讲给他听。

今天见到了一棵长得好奇怪的树,镇东边的丁香花又开了,王婶今天缝了件新布兜。诸如此类没用的废话都想讲出来,只因为对方是沈季,而非旁的什么人,一切废话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你不在身边时我见到的所有事都想要分享给你,大到日落小到花落。

这个行为代表着,我喜欢你。

花开花落,白河镇又度过了一个平淡的三十天。

一整个正月都没落过一片雪花,华礼老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在自己的家乡里,过年不下雪是不可能的事,但在白河镇,他只能看着一场又一场的雨到来,屋门前的水泥地也时常深浅色交接着,干了又湿,湿了再干。活像只花斑狗狗。

沈母去世后很多街坊邻居都来随了或多或少的钱,华礼一份一份收着,感觉这是唯一一次钱拿在手里,心里没有开心的情绪,只觉得低沉。这些钱被跟沈母生前攒下的那份钱一并存在一起后保管好。华礼打算不到吃不上饭那天,不动用这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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