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法医，坐，喝点什么？”

林慕卿不客气地坐到小沙发上：“都可以，我不挑。”

也云琛弯腰从柜子里掏出压箱底的花茶，随意地抓了一小把扔到玻璃杯底，接了满满一杯热水：“给，小心烫。”

“谢谢。”林慕卿小心接过杯子，由于温度太高，放到矮茶几上后，几乎没动。

“林法医知道我今天找你的原因吗？”也云琛选择循序渐进。

林慕卿嘴角微微扬起：“也队直接说吧，不用考虑其他。”

林慕卿讨厌麻烦，讨厌弯弯绕绕，有话直说，有事直论，是她一贯的风格。

也云琛碍于林慕卿才回国，不好意思单刀直入，毕竟被怀疑总是令人窝火的。

“那我就直说了。”也云琛欣赏地笑了一下，“小卢应该把情况都告诉你了，我相信林法医的为人，只不过，我想知道，林法医有没有在不经意间对自己的朋友透露过有关死者的信息？”

不经意间？

林慕卿神情严肃，细细回想这两天碰到的人和发生的事，思来想去，问题出在踪迹奇怪的苏语然身上。

“林法医想到是谁了吗？”也云琛经年累月的刑警经验告诉他，这个外表和技术同样卓越的女人，心中有了思量。

林慕卿沉默一瞬，犹豫与怀疑尽数脱出：“大概想到了。”

也云琛很善解人意，他并不着急，看林慕卿紧蹙的眉头，就知道这个人于她而言，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昨日上午，我朋友来过市局，问过我关于死者的信息，我没有说。”林慕卿右手握捏玻璃杯，灼热的杯身，烫得她手指骤缩。

“苏语然？”

林慕卿有点惊讶：“你认识？”

“见过面，脸熟。”也云琛抿了口茶，“三年前她接了一个界限很难明确的正当防卫的案子，当时涉及到前□□的儿子，其他律师怕惹上麻烦没有接，她接了过去，打得很漂亮。”

也云琛向来不吝啬对人的夸奖，他欣赏林慕卿，同样也欣赏敢于挑战强权的苏语然。

苏语然有没有问题，目前不明确，但他希望整件事与她无关。

三年前的案子，林慕卿隐约听过，她丝毫不讶异苏语然的行为，从小到大，她一直如此，眉眼淡淡，心里的主意比谁都正。

“我不认为她是罔顾法律的人。”林慕卿搓了搓灼热的指腹。

也云琛私心里同样不希望苏语然有参与这件事，毕竟涉及人命：“但愿如此。”

退出也云琛的办公室，林慕卿心情复杂，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打电话询问苏语然，但眼下又不能打草惊蛇。

仅凭她与苏语然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不足以支撑她们之间分隔五年的空白。人是复杂多变的，从米阳和她自己身上就能总结出这个道理。

也云琛叮嘱她这段时间切勿与苏语然有密切来往，局里会安排人秘密跟踪调查苏语然，无事皆大欢喜，有事恐殃及林慕卿。

换做小时候的林慕卿，再大的法也敌不过她的仗义，给她头上安上帮亲不帮理的罪名也不为过，而今，却不能任性胡为。她首先是市局法医，其次才是苏语然的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林慕卿刻意把自己关在法医室，对调查过程充耳不闻。

没了媚眼横飞的林法医，市局气氛紧张不少。

“案子有了初步进展，林法医要去看看吗？”卢莎边收拾台面，边看林慕卿。

林慕卿活动略微僵硬酸胀的脖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还是不去的好。”

卢莎了然点头：“那林法医早点回去休息，您已经熬了大半夜了。”

“嗯。”林慕卿桃花眸轻眯，“还是我们莎莎贴心。”

卢莎是学院派的小古板，从小一心学习，很少会被调戏，遇上林慕卿这种撩人信手捏来的高手，毫无招架之力，红着小巧的耳朵，强装严肃：“我先回去了。”

随着法医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林慕卿染笑的眉眼骤然变换，全身笼罩着烦躁。

方才卢莎说案子有了新情况，让她去看一看，她拒绝得很干脆，其实心里是在害怕。

这几天以来，案件反转再反转，原本确定的嫌疑人不具备杀人的时间，顶多算个抛尸者。

抛尸的小伙子是个不到二十的本市居民，早早辍学，无业已久，靠小偷小摸过活，他根本不知道袋子里装得是尸体，只是有人联系到他，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不准打开袋子，并把袋子扔到锦瑟公园。

人有好奇心，他也有。

把装有尸体的袋子趁晨曦之前扔到锦瑟公园时，他打开看了一眼，看到是尸体的那一刻彻底慌了手脚，匆忙逃离。后来几天，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和悬赏信息，寝食难安，挣扎一番之后，选择了自首，争取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