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龄上成年了，但其实还不是，他现在正处于少年和青年的中间。未来很近了，近到马上就能摸到，但他尚未思考那么多，所以偶尔不小心触碰到，都会全身心涌出迷茫恐慌。

怎么办，长大了要怎么生活，他未来做什么。

全都是空白的。

他是还有很多年才毕业，但，总会毕业的。奚若只是买了一套碗，但突然看到了很多。

等他七年后毕业，再从事工作，哥哥那时候在做什么？他们是不是经济差的更多了。

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爱情里总包括着现实的。

奚若这会儿知道了。

时移情不会读心术，哄着奚若把他的心里话一点点掰出来了些，听后没有哭笑不得，而是抱着奚若，“宝贝，哥哥还没担心等六年后人老珠黄，你不喜欢哥哥了，你担心什么？”

奚若轻声，“哥才不会。”

哥哥哪里会老了……

几句话让奚若安心了不少，但焦虑感依旧没褪，这也是好事，他打算寒假找工作做了。

手里没钱不好。

把碗寄出去，两人顺路买了章鱼小丸子，边走边吃。奚若的学校离这里不远，因为他已经毕业了，进不去，所以奚若就只是给哥哥指了一下。

“我跟何思杰经常在这个篮球场打篮球。”

时移情知道何思杰，在学校食堂一起吃过饭，不过只有几面。

小孩的朋友太少，也不怎么联络。

奚若跟时移情出来玩太开心，没注意手机，等他听到时移情说五点了，才忙摸出手机，蒋丽要给他打电话了。

他点亮屏幕，干干净净，没有通知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这不像蒋丽的风格，以前一定会打的，两个半小时就会打。

不过奚若没放在心上，也许是奚父阻止了。

“哥，我们合个影吧。”

他们还没一起拍过照。

时移情抬起奚若的下巴，“哥哥来。”

奚若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眼里只有哥哥，时移情随手按下拍照键，一张对视的照片就拍好了，看了下，拍的很好。

两个都是不惧角度的，怎么拍都可以。

奚若还想要正面看镜头的，时移情又拍了几张，道：“可以打印出来放在我们卧室。”

奚若仔细看着照片，“哥，可以发给我吗？”

时移情已经低着头单手发好了朋友圈，收回手机，“不可以，哥哥来秀恩爱就可以。”

奚若知道时移情是让自己央他，但是在外面，不好说话，打算晚上再求哥哥。

奚若家吃饭时间固定，都是晚上七点，两人六点半左右打车回去了。

奚若在电梯里还轻轻亲了下时移情，眼里闪着笑意，等进了家门，奚若忽然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

家里没有饭菜香气，也没有人说话，他直起身没有换拖鞋，往客厅看。

蒋丽出了来，奚若身子往后倾了几分，“妈……”

蒋丽看着他后面的时移情，奚若看到蒋丽眼圈很红，眼里都是冷意，“滚出去。”

奚若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在外面捂热的手冰凉，“妈？”

蒋丽隐隐控制不住自己，声音再也不温柔，尖利起来，“你过来！”

奚若不肯动，挡在时移情面前。

他似乎已经知道蒋丽怎么了，但这时候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恐慌，心跳和血液都缓慢，“我不过去。”

蒋丽把播放着视频的手机砸到了他身上，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朝上，视频还在播。

是他跟哥哥在吃手抓饼，接吻。

蒋丽的手也在抖，“一整天，我给过你机会，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在楼下说说笑笑？”

时移情握住奚若被砸的胳膊，“阿姨，没有第一时间向你坦白……”

蒋丽听不得时移情的声音，她苦苦维持住的最后体面终于崩了，常年的温和优雅全没了，流着泪发疯，“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轮到你跟我说话了吗？滚出我家门！”

奚父走上前拉住她，低声，“蒋丽，冷静点，让孩子们先进来，吵到邻居了。”

蒋丽挣脱开他，“不许！他进来一步我就去死！”

奚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蒋丽，他跟时移情谈的时候想过出柜这个问题，当时觉得蒋丽应该会同意的……她只是对自己占有欲强点，但很开明，他们可以坐下来谈谈，而不是直接就炸了。

奚若无意识牵住时移情的手，“妈，这是我男朋友。”

蒋丽扬起手要扇他巴掌，劲风落到脸上，时移情稳稳抓住了蒋丽的手，“阿姨，您冷静些。”

蒋丽像恶心地用力甩开时移情的手，“你别跟我说话！你没资格跟我说话，叫你家长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养出了你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