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清那人的脸，心下一凉。

他晃神，为首的男生逮到机会抬起棍子挥过去，邱辞瞥见后立马拿起摆在路边的酒瓶丢过去，再把木郁往自己身边拉。

“打架你还走神，生怕别人打不死你？”

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木郁没有多想，反手抓着邱辞的手就往巷子里跑。

两个少年奔跑在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不知道跑了多久，木郁总算停下脚步。

他脸色泛红，大口喘着气。

邱辞的气息比他平稳，见他一副累瘫的模样，用手肘碰他，揶揄：“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没看出来居然还会打架。”

等到木郁气息没那么急促，深深看向身边的少年，难道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邱辞也不嫌弃地脏，直接坐下，偏头看一脸复杂的男生，意味深长：“原来你压根不是什么好孩子。”

闻言，木郁心里凉凉的，脸色透着些许苍白。他要更讨厌自己了吗？

邱辞手肘搭在膝盖上，单手撑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木郁，我逮到你的把柄了。”

听上去，他似乎想拿这件事来威胁木郁。

木郁抿抿唇，低声提醒：“楚阿姨知道这件事。”

邱辞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

楚女士好歹也是一公司老总，把人领回家前肯定要摸底，毕竟谁也不想引狼入室。

“我不喜欢打架。”木郁神色认真，试图给自己挽回印象，“但是不打，就会被人打。”

小时候被继父拳打脚踢，被同龄人找茬，时间一长总要尝试反抗。

一开始反抗的结果不太好，但是熟练后，至少可以让自己少受点苦。

他怕疼，不想被打，也不想打人。

察觉到木郁的情绪，邱辞下意识看向他的手。

留意到他的视线，木郁抬起手，解释：“初中的时候被人按住手，拿烟头烫的。”

他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小事。

或许是成长环境太过优渥，来往的都是家境差不多的孩子，哪怕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活得很艰辛，邱辞始终没办法感同身受。

但此时看着眼前人半垂着脑袋，浑身透出一股自我厌弃的味道，邱辞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有些不舒服。

他往后靠在墙上，“我也不喜欢打架，应该说哭包杉不喜欢。”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少年眼底泛起柔光，解释：“因为她哭起来丑死了，小姑娘笑起来才漂亮。”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木郁可以听出里面一定有故事。

他更郁闷了。

“喂。”

木郁的肩膀被人锤了一下，他看去，视线中的少年哪怕稍显狼狈，也丝毫不影响帅气感。

“嗯？”木郁呼吸一滞，避开视线。

“我忽然觉得你挺不错，做我弟弟也不是不可以。”邱辞上手勾着他的肩膀，“以后我就是你哥，有爷罩着你，不想打架就不打。”

勾肩搭背的动作，让两个人靠得很近，木郁忍下心里的躁动，死死盯着被雨水侵蚀的地板，完全不敢扭头。

生怕一个不慎碰到他的脸。有些事想想很美，但他不敢轻易付出实践。

邱辞完全没有察觉木郁的忽如其来的害羞，继续：“叫声哥来听听。”

木郁憋了许久，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辞哥。”

不知道还以为邱辞逼迫他叫的，邱辞表达不满：“一点也不真诚。”

木郁闷头不说话。

邱辞收起手，“算了，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既然你是异父异母亲兄弟，我也给你取个称呼以表亲近。”

声音停留几秒，又响起：“你这么呆，以后就叫你小呆子好了。”

谁让呆子木，呆子郁都那么拗口，木头倒是合适，可是孙嘉璐的那条狗就叫木头，只能排除。

邱辞叫的很自然，丝毫不觉得别扭，也不认为这个称呼叫一个男生会有点基基的。他没有这个意识，当然不会往这个方面想。

自家弟弟叫亲密点也没什么。

他不在意，心怀鬼胎的木郁早就被撩拨得小心脏砰砰乱跳。

小呆子，这未免也太像情侣之间的昵称了。

暗暗深呼吸，木郁忍不住扭头看他，他看到喜欢的人正在对自己笑。

这个笑容似乎能驱散巷子的阴暗，连同他心上的阴霾一同带走。

这是邱辞第一次这么对他笑，不是讥笑，冷笑，嗤笑，而是比夏日还要耀眼，比冬阳还要温暖的笑容。

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又如火热情，在他心上呼啸而过，留下点点星火。

星火足以燎原，他已经身处烈火之中，逃不出去也不想逃。

心里蠢蠢欲动，嘴巴也克制不住的掀动。

“那我以后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