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安顿时哑口无言。

他想起自己最近两次住进医院，秦弋都在他身边。他不知道秦弋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能够看见他。

可是你呢？林蔚安问自己。

你因为自己躲避，就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吗？

“我以为……”你身边会有很多人才是的。

“以为什么？”

林蔚安摇摇头：“我明天给你炖点汤吧？”

“不用，食堂有汤。”

秦弋这几天都吃食堂吗？林蔚安飞快往旁边看了一眼，秦弋下巴几乎埋进衣领里，有点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只能看见一点英挺的鼻梁。

“累了吗？”

“嗯。”

“我，送你去哪里？”林蔚安问，“之前那里吗？”

“送我过去之前那个公寓就行了。”

“那个公寓不是到租了吗？”

“续租了。”

“为什么住那边啊？”

“那边离李雾的公司和拍摄地点都很近。”秦弋抬起头，看着前面的，语气平常。

林蔚安的手骤然抓紧，险些握不住方向盘，他放慢了速度，大脑像是被涨潮席卷一样，潮闷得发胀。

他声音有克制不住的发颤：“你，你要去，重新，你还要，拍那个吗？”

“GV吗？”秦弋不躲不避，说道，“是啊。”

“你，你为什么，还要……”

“反正也没什么。”秦弋说，“刚好我之前有合作意向的那几个有空闲，可以安排。”

“你的伤……”

“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呢？”林蔚安有些焦急，“要是伤口裂开……”

“你就担心伤口裂开？”秦弋反问。

“还有，那天，对不起。”

“对不起？”秦弋唇边反而勾了点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逼你的。”

“总之，对不起。”林蔚安眼神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把车速提上去，稳当地开着。

他没有再说话，秦弋也沉默着。

林蔚安去过秦弋那儿，对那条路难得还有熟悉，把车开到他楼下停车场。两人都拉开门下车，林蔚安把钥匙递给他，秦弋没接：“这么晚了，你直接开回去吧，明天再送过来。”

“不用了。”林蔚安说，“我打个车就好了。”

“嗯。”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秦弋说，“你回去吧。”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

林蔚安又站了几秒钟，才转身往外走。秦弋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挪动步子往楼道里走。

林蔚安坐在大门外花坛边上给李雾打电话：“喂？”

“喂，林先生？”李雾似乎对他的电话有些意外。

“您好。”林蔚安说，“打扰了。”

“没事没事，你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秦弋，他真的要回去……”

“秦弋啊？”李雾说，“是，他跟我约了几期的拍摄，合作对象是他之前就一直有意向的Sinre。怎么了？”

“我，我……”

“嗯？”

“我，想，能不能再和秦弋合作？”

“和秦弋合作？”李雾疑惑，“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林蔚安避重就轻，“我还能和他合作吗？”

“这个，应该没有可能。”李雾说，“跟谁合作基本上都是秦弋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帮他做选择的权力。”

“是吗？”

“而且最近在整肃，正规签约演员才能参与拍摄。”李雾说，“但是如果你要签约，就意味着自主选择权很小，也要和别人拍摄，而且不一定有机会跟秦弋合作。你愿意吗？”

“我……”

大约是听出来他的迟疑，李雾继续说：“林先生，出于对你印象很好，我决定郑重地提醒你，有些事情还是要深思熟虑才能做决定。”

林蔚安发热的脑子被风吹了一下，这会儿终于恢复一点平常：“我知道，谢谢。还有一个问题，秦弋也是签约的吗？”

李雾听出来他意思，忍不住笑道：“林先生，秦弋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吗？谁敢整肃他啊？”

“我知道。”林蔚安说，“谢谢，打扰了。”

他沿着街道散漫地走，有时候又快跑一段，一直到回到出租屋，都没觉得思绪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