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寒流(78)

作者:青陆晼晚 阅读记录

陆南台心中一动,笑道:“怎么,难道老师也觉得我应当独立,不该依靠友人么?”

段于野犹豫不决,末尾并不回答。

陆南台欠好奇,便没有多问,得了段于野的应答,遂与他告辞。

想来这原本也不是一件难事,今年军队发展较快,学生却也少见,段于野不久之后,就回复了陆南台,要他在白门等待,等年后,他就能去部队报道了。

陆南台纵然放心不下陈以蘅,却也一时无法可想,只得向段于野道谢,继续在陈公馆等待。

很快就到了年底,陆南台在白门除了中大校园里的故交,并无亲友可访,因此在初一的那天,告别段于野之后就回了陈公馆。

初二那天一早,陆南台就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的动静,不由怔了怔。自从他住在陈公馆,一向没有外人来访,今日又是初二,更不应当有人来,因此他穿戴整齐出门,尚且存了几分疑惑,等看到门外的人之后,便更是惊诧。

门外是一个女人,女人面目清丽,眉宇间却有忧色。她看见出门来的是陆南台,有些疑惑,道:“你是谁?怎么住在我二哥这里?我二哥呢?”

陆南台这才反应过来,门外的女人当是陈以蘅的三妹,陈家的三小姐陈以琬,便立时打开了门,迟疑着答道:“令兄去打仗了,前几个月走的。”

陈以琬进了客厅,将带来的年货放在地上,才望着陆南台,疑惑道:“我不认得你,你是二哥的朋友么?”

陆南台犹豫了一下,没有如实说明,微笑着将适才自己沏好的龙井向她推了推:“我权且算是令兄的朋友吧,因为年前回国没有事做,来给令兄看房子的。”

陈以琬仍旧疑惑,却很温和道:“不知怎么称呼?”

陆南台道:“我叫陆南台。”

陈以琬闻言怔了怔,垂眼思索了片刻,十分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温和却疏远的面目忽而变得恍若月下抽枝的百合般清雅可敬。

她抿唇一笑,接过了茶盅:“原来是我二哥的恋人,不想我还有机会见到本人。”

这话实在陆南台的意料之外,陈以琬见他意外的模样,忽而笑了,从进门起便不曾彻底散去的忧色终于一扫而空,为他释疑道:“我二哥一直同我写信,言及近况,也将你们的事告诉我了,只是我没有同你会过面,因此没有认出来。”

陆南台自己与亲缘一道上缺乏缘分,又听闻陈以蘅早年是被父亲赶出家门来的,后来还亲自枪毙了大哥陈以芷,遂有些推己及人地以为他同自己一样,如非意外,与同性相恋的事永不会对人讲起。可却没想过,他这个恋人竟是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君子,方致是第一个惊讶,陈以琬又来做了第二个。陆南台几乎要羞愧了,甚至开始考虑把陈以蘅介绍给段于野和他在国外有联系的同学。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静静地坐在陈以琬的对面,想要给恋人的妹妹留下一个好印象。

陆南台对外人的评价看法之在意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因此不能划归到“外人”这一行列的陈以琬愈发谨慎,唯恐被她拿捏住了错处。

陈以琬便也沉默了一会儿,含笑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儿?”

陆南台道:“住在二楼那间北向的客卧里。”

陈以琬点了点头:“那很妥当。”

陆南台早在起初来的时候就见到了陈以蘅留在客厅里餐桌上的便条,知道南向的卧室是陈以蘅专门留给陈以琬居住的,因此从不踏足,见陈以琬这样说便立时会意,起身道:“我帮陈三小姐拿行李吧。”

陈以琬来的时候只提了两个包,闻言笑道:“我的东西这里一应都是全的,就没带行李,这两个包里都是新年的礼物,且先寄放在一楼也无妨。”她说完笑了一笑,“你叫我陈三小姐……”

陆南台这才想起她已经结了婚,应当称她作夫人了,却听到她续道:“这样很好,不必称我作贺夫人。”

陈以琬说这话时面色有些冷,陆南台知情识趣地没有多问,只重新给她倒了盏茶。

陈以琬就这么在陈公馆住了下来,她与陆南台从脾□□好全无相似之处,日常谈话委实乏善可陈,倒是沈宝黎来过几次,还带着她那个小姑方成烟。

每当此时,陆南台便十分尴尬,他从没有如此刻一般意识到他与陈以蘅除了精神上的爱恋,实在没有半分牵扯——他不认得陈以蘅的朋友,不能亲近陈以蘅的妹妹,就连在陈以蘅的书房也不敢随意翻看什么。

他想:这样的日子太难捱了,我明天就走。等到了明天,他又想:算了,还是再等一天,说不定陈二哥哥明天就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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