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保护。

沈思思坐实了他是她的人。

宣告的是整个妖界，也在警告整个妖界。

皎皎月色下，沈思思窝在付来归怀里碎碎念，有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付来归也一样认真回应。

好不容易哄得醉酒的美人回了屋，付来归帮沈思思洗了澡，把沈思思抱回床上，想了想，又轻声问：“所以，黑鸦一族到底做了什么惹恼你的事？”

相处下来，他能看出他的未婚妻掩藏在玩世不恭之下的理性与善，哪怕被仇恨冲昏头脑，她也能因为乌合对狐族的恩惠，而选择放过乌合一命。

这样的她为了他而屠族，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沈思思睡意朦胧地抱着被子滚了一圈，转动着因为酒精作用，而不太灵活的头脑，半晌皱了皱鼻子，开口：“我找你的时候，在虚无死域看到了。”

付来归顺势问着：“看到了什么？”

沈思思沉默很久，久到付来归都觉得她睡着了，沈思思才碎碎念着，小声嘀咕着过去的事情。

“青鸾一族并非如我传承记忆中一样，是气运将近死于天劫。而是黑鸦一族有意叛乱，意图取代青鸾一族的妖尊之位，所以他们把天劫引了过去。”

“青鸾极近灭族，只剩下遗失在外的我父亲。万幸的是，但只要这世上还有一只青鸾存在，天道就不可能认同其他妖族成为妖尊。天道庇佑气运不该绝的最后一只青鸾，所以黑鸦一族无法杀掉我父亲。”

“可虽然黑鸦一族目的没达到，但他们却因为预言之力，在青鸾一族势微之后，成为妖界倍受尊崇的族类。他们甚至偷偷囚禁已死青鸾的魂魄，用最恶劣的手段将其镇在鸦山之下，夺走了那些青鸾的气运。”

“黑鸦一族的辉煌踩在青鸾一族的尸骨上。”沈思思闭上了眼，“青鸾一族恨他们，这份怨恨太强，如果怨气破界而出，群妖都会在怨气影响下，失去理智，成为只会杀戮的野兽。可想要净化那么多的同族的怨气，只靠我的青鸾净火是不够的，还需要黑鸦一族血祭。”

当时她本就因为付来归被害而怒意滔天。

这样以来这份怒意又参杂了恨。

所以她从虚无死域回来后，立刻血洗了整座鸦山。

付来归只是个引线。

黑鸦一族的毁灭却是自取灭亡。

“我不得不那么做。别人说我假公济私也好，说我挟私报复也好，都无所谓。毕竟我的的确确是杀了他们的。”沈思思把头埋进枕头里，“付爸爸，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真的，本来只想惩罚乌合一个妖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如果没有那些会搅乱群妖的怨气，她也不打算报复什么。

她嫌麻烦。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如就此终结。

可她是天生的王，她必须要为大局做出选择，在无辜的黑鸦和无辜的妖界群妖间做出选择。

其中是非黑白，谁又说得清楚。

付来归无法体会到，当时沈思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送走那一个又一个黑鸦的性命，但他知道，当时的沈思思内心深处，一定，一定十分悲伤又痛苦。

但哪有一只黑鸦无辜呢？

哪一只黑鸦没有享受青鸾一族带给他们的好处？

纵使是不自觉，纵使是不情愿。

付来归哪怕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不掺杂任何私心的去看待这件事，也并不觉得沈思思做错了。

“思思已经做得很好了，换成我，未必能比思思做得更好。”付来归揉着她发顶，哄着，“乖，睡吧。”

她那么固执又骄傲，所以她舍不得身边人承受她的痛苦，宁愿守口如瓶，也不愿说出来让别人帮她分担。一个妖承担这些沉重的担子，肯定很累。

这些年她过的太苦了。

明面上的嬉皮笑脸，没心没肺，是想麻痹她自己吧。

付来归守着沈思思，直到她睡熟，才和孔雀通了一个电话，问了问今天的事，却没透露沈思思刚才说得那段秘辛，他想，沈思思是不愿孔雀痛苦的。

孔雀没想瞒着付来归：“她在我梦里看到了一些过去的事，那些事不太美好，她虽然不说，但我感觉得到，她是被影响到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让她喝醉了好好睡一觉。睡着不用东想西想总会轻松些。”

付来归觉得孔雀判断的没错。

沈思思可不就是被影响了。

“她醉了之后可是很乖的。”孔雀突然调侃，语气暧昧，“而且还会断片，你对她做什么，她醒后都不会有印象。大好的机会，付二少你可要珍惜啊。”

孔雀说完挂了电话。

付来归侧眸看了看在床上恬睡的沈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