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顿住脚步。

她自认努力过，便丢掉良心，放弃寻找光阴石，快快乐乐地跳进水里，投入付来归的怀抱。

送给她的东西就是她的。

至于是丢还是送人，那还不都随她？

没心没肺的沈老祖尤其擅长给自己找借口。

晚上。

沈思思久违地做了一个关于遥远的过去的梦。

梦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刚刚沉浸在爱情当中，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妖怪，为了给心上人制作一件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她用妖丹炼制出了本命妖器，打算将这件妖器作为贺礼，送给她的爱人。

她的爱人收到礼物后十动然拒。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正因为他爱她，所以他将她的安危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本命妖器是她的半命。

他爱她入骨。

他又怎么会拿走她的半命。

于是本命妖器就留在了她自己手中，伴随着她看着花开花落，经历着风霜雨雪，分享她的悲喜。

然后……

是大婚当日的突变。

她在前往虚无死域时，极近疯狂地祈求神明。

随后她的视角发生了变化。

沈思思脱离了梦中自己的身体，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到了她在路过一片海域时，海域中的一位刚刚失去伴侣的神明，回应了她的祈愿。

那是一位相当美丽温婉的女性海神。

容貌气韵像极了雨泽。

又或者说，雨泽像极了她。

这位海神用仅剩的神力，尽力去回应她的祈愿。

是因为触景生情，还是因为怜悯？

沈思思已经无从得知。

但沈思思看到了这位海神因为耗尽神力而陨落的场面，海神笑着亲吻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将一块用神力凝成的光阴石作成吊坠，戴在了女儿身上，目含不舍地将女儿交给随侍的鲛人。

海神平静地拥抱着她爱人的尸体，他们一同化作无数的光点回归天地，那场面凄婉又美丽。

沈思思轻叹。

她想，她已经知道雨泽的神血来自哪了。

原本以为是她救了雨泽，没想到冥冥之中，一切因果早已注定。她欠了海神的因，注定要偿还这份果。宿命轮回，兜兜转转，欠债总该偿。

而后她的视野再度回归梦中身体。

画面停留在她于鸦山，自断本命妖器的一幕。

沈思思醒来时天还没大亮。

风吹起窗帘，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暗淡如她在梦中所见的那些濒临死亡的黑鸦的眼睛。

本命妖器被硬生生从身上剥离而发出的阵阵哀鸣犹在耳畔回荡，令她想起彼时心揪般的痛苦。

沈思思轻轻捂着心口，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这么多年来她不太愿意去回想过去。

但梦境却时不时会提醒她，让她不要忘记往昔。

沈思思翻了个身钻进付来归怀里，付来归的怀抱是温热的，且拥有能够让她平静的魔力。

沈思思眷恋地蹭着他的胸膛。

付来归被沈思思的小动作吵醒，他睁开眼看着像只幼兽般蜷缩到他怀中的沈思思，敏感地发现沈思思情绪的低落：“谁惹我们思思不开心了？”

温柔的语气在男人初醒时略显沙哑的嗓音下多了几分别样的，如同陈年美酒的诱惑。

沈思思埋头在付来归怀里：“我做了个梦。”

一个令人伤感的梦。

付来归安静地听着沈思思小声讲述着梦境的内容，沈思思说得很详细，等她说完时，原本灰蒙蒙的天色已经被晨曦笼罩，屋内也有了柔和的晨光。

“你的猜测是对的。”沈思思将梦中的事说出来之后，堵塞在心口的郁结也被发泄出来，她整个妖又恢复了平日的明艳照人，“真的有神灵回应我。”

付来归轻拍着她的头：“思思值得。”

光阴石在此时从沈思思眉心飞出，掉落在两人中间，沈思思微微诧异，随后面露了然：“怪不得我会梦到海神，那应该是光阴石记录的影像。”

光阴石的影像融进了她的体内，梦境才会自发的将事情融为一体，构成完整的来龙去脉。

所以她的视角才会在中途发生变化。

因为她从没真正见过海神。

“与其说是你的视角……”付来归思忖，“思思，我觉得这场梦，更像是你本命妖器的视角。”

至少在之前他听过的沈思思的梦里，本命妖器从没有出现的如此频繁，且能影响沈思思情绪。

飘在床头的小怨气听着付来归的分析，陡然一个激灵，一个蹦高，差点儿碰到房顶。

第49章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沈思思招手叫回小怨气，爱怜地揉了揉，“你要是有实体，现在小脑袋都得被撞出包来。本来就不聪明，可不能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