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朝汐说，“本来有的，这不是都被你解决了么？”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在陈立面前：“你是真爷们儿，你也不怕把我老朝的第二春吓跑了。”

“可她……”

“可她如果现在不跑，以后还是会跑的，是吧。”他打断陈立，“所以我才说你爷们儿没说你混蛋。” 陈立发自内心地笑了下。 于晓光从外地回来之后就约他们俩一块儿去嘉年华玩儿，还有挺多陈立以前的朋友，虽然打好了预防针，但他们都没有想到朝汐会真的出现在陈立身边，而且每一个都带着那种爸妈才有的笑容。 “就好像他们儿子终于找到对象了一样。”朝汐一天下来玩儿是玩得尽兴，但也给他们盯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你这都什么朋友，你是不是自带儿子属性？”

“那我让他们不许再看你了。”

“诶，算了吧。”朝汐给他拉回来，“我就随便说说，这种事还去说，你多没脸啊。”

“我不要脸。” “你不要我还要呢，咱俩一张脸。” 下午从嘉年华出来，晚上他们还一起看了场电影才散了，陈立直接开车送朝汐回家拿衣服。 本来老朝是挺喜欢小陈的，毕竟是自己成天挂在嘴上的好孩子，但在自己家里是一回事，两个孩子住一起去又是一回事。

“要小心点儿，不能乱来知道吧，避孕药……” 朝汐直接把门从外边儿砸上了：“留点口德吧你！” 老朝在里边儿大笑，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小陈再好也好不过女孩子啊。 朝汐进了陈立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朝着那个北欧实木沙发奔过去，在毛茸茸的绒布面上疯狂蹭脸，然后伸展四肢，睡得四仰八叉，舒服地长叹一声儿。 于妈正好收拾完，几天的食材都买好放在冰箱里了，擦了擦手就要出去。

“小汐会做饭，这几天您不用过来了。”

“就是啊于妈！你给我个机会露两手！”朝汐趴在沙发上仰着脖子朝厨房嚷嚷。 于妈更加欣慰，差点老泪都要流下来，给他们切好了水果就走了。 打从过年，他们几乎天天都会见面，朝汐对他也可以说是无有不依的，上回在他家里那次他都没找陈立算账，反而这几天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为的就是一件事。 这天晚上他们俩胡闹完了，陈立捏着朝汐的一只手把玩，朝汐就睡在他臂弯里，脑袋枕着陈立的肩，在他胸口玩着手机，脑袋里却在想别的事。 他忽然开口：“我想要你妈妈的电话。”

陈立一愣：“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打给她。” 打给她…… 这个动作他有多久没有做过了？

“……她不会接的。”陈立轻声说。 “那我就每天定时打一个，让她知道不接的话，我就会每天骚扰她。” 朝汐想做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但是他真的不需要了。

这么多年过去，不管他们再说些什么，不管是道歉还是不道歉，对他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从来不觉得他的父母会回到他的身边。 就算回来了，也只会徒增尴尬。

“可你不是很喜欢你妈么？”朝汐不认为陈立说的是真话，尽管陈立现在都跟他穿同款的睡衣，尽管陈立从来不提及他的幼年和父母，尽管他看上去已经比原来幸福一百倍，那又怎么样，他失去的东西不仅再也找不回来，还没有任何交代。 以至于陈立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放弃了希望。

“你就告诉她一句话好不好？”朝汐无意识地用大拇指划着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你就说，妈，我已经上大学了……就这么一句，行不行。”

“起码你妈妈还活着……” 陈立伸手摩挲着他的眼角，朝汐真的太会哭了，他以前会这样么？ 他们在一起，都在互相影响，变得更加软弱，也变得更加坚强。

至少他现在不再害怕电话那边会有人接通，不管对面说些什么，他都不会再难受了，因为他还有朝汐。

“……好。”陈立摸着他的背，“如果她接了，我就说。”

“那还要说你已经交了男朋友了。”

“好。” “还要说你现在过的很好。”

“好。” “说你现在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就算没有他们俩你以后也会成才，你就是这么厉害，你将来挣的钱肯定比他们都多，让他们可劲儿后悔去吧……” 陈立担心地叫了他一句：“朝汐……”

朝汐却忽然大声叫了出来：“你爸妈凭什么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凭什么…… 他越想越气，他想到陈立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要被大人丢掉，他们自己不管，也不把他送给其他亲戚，就让他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十年…… 他的身体一阵阵颤抖，被陈立抱在怀里，背后一只大手在慢慢地拍着，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 他伸手抱住了陈立的脖子：“打完这个电话，你就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行嘛？不管你有多难受，你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