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丹尼尔,我知道这些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我从来不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
韩凉委屈地说:“可我睡不着,莫莉。我很想念我的实验室,我宁愿对着培养基上的黑色的菌落。”
“虽然我不能理解你的嗜好,但是丹尼尔,睡觉去吧,即使你睡着了你的细菌也不会跑掉,即使细菌死了,你的实验室还在。如果遇上什么无法跨越的事,就回来吧,回到你的实验室里,没有人能逼迫你。”
“莫莉,你不懂的。”
他已经被人找到了。即使切断了一切与国内的联系,即使换了个身份去国外,即使躲在自己出资的实验室里十年——
他还是被找到了。
而一旦暴露了,就再也回不去。
莫莉叹了口气:“丹尼尔,那么就找个能替代实验室的东西吧,让它给你安慰。或许是个火辣的女人?”
“莫莉,这不是专业心理医生应该说出的话。”
“作为心理医生,我在你那里饱受了挫败感。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帮助你。”
“谢谢你,莫莉。”
“不,我只能说我爱莫能助。”
遗憾地与莫莉告别,韩凉把自己陷在椅子里,一夜未眠。
当天边开始泛红后,光线射进屋子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没有睡觉,基本的洗漱还是必要的,韩凉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今天出门,不知会不会被当作是鬼跑出来。
到酒店餐厅吃了早饭,中式的粥让他感动,十年未见的中国米香,带给他温暖的感觉。
吃完早饭后,他在房间里看电视。
他在电视屏幕上,看见了韩净。
电视对韩净割腕的事件做了追踪报道,韩凉这才知道,韩净在这里有多么的红。
他们的乐队名叫Angvil,韩净是主唱兼吉他,另外还有一个贝司,一个鼓手以及一个键盘手。
韩凉看到乐队的名字,无法抑制地笑了出来。
Angle与devil,这是谁起的名字?
十年来,刻意地躲避,使韩凉对韩净一无所知。他看着屏幕上,那些哭得伤心欲绝的歌迷,有点感觉不可思议。
怪不得唐政平讨厌他,抛下弟弟不管的哥哥,甚至都没有歌迷在乎自己的弟弟。
他们血脉相连,可他无法忍受的恰好是这一点。
4
上午九点的时候,唐政平再次打了电话。韩凉起身去警察局。
或许应该置备一辆车。
他这么想着,坐上的计程车。
在警察局里,唐政平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上个星期星期四,Angvil的键盘手健到韩净家里去,敲门之后没有人响应,他有屋子的钥匙,就打开门进去,在浴室里发现了割腕的韩净。”
“他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韩凉淡淡地问。
“对。而且,据他所说,他立刻冲上去,试探韩净的鼻息,发现他还有微弱的呼吸,然后立即为他止血。”
“所以你们并不知道当时的状况是怎样的。”
唐政平深深看着韩凉:“对。健说,当时韩净靠在浴缸里,喷头不停地出热水,浴缸里都是热水,满到地面上。而韩净的手腕泡在热水里,不停地出血,水是红的。”
“他有可能伪造现场。”韩凉说。
“我们考虑了这种情况,但是我们勘察现场,并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韩净左手手腕上的伤口非常整齐,一刀切断血管,左深右浅,要么是韩净自杀所致,要么是凶手站在韩净的背后割开韩净手腕,但是后一种情况不容易施行。”
“不过——”唐政平说着顿顿,“我们发现韩净有服用安眠药。”
韩凉眯起眼睛。
“这也有两种可能,一是韩净为了减轻自杀的痛苦,二是凶手为了让韩净不会醒来,所以给他吃了药。但后一种情况又有问题,凶手怎么才能让韩净服下安眠药,而韩净都没有反抗。而且我们化验屋里的杯子,并没有发现安眠药残余,说明安眠药并不是溶解在杯子里的。”
“所以说,你们认为自杀的可能性较高?”韩凉说。
唐政平点点头。
韩凉没有说话。
“我们调查韩净的背景,发现他曾是某有钱人家的二少爷,但在父母去世后,他哥哥卷走了一切财产,把他丢在一个破烂孤儿院就消失不见。他一个人无依无靠,没有钱,无法完成学业,就在外面打工养活自己,然后与同好组成乐队,一步一步爬上现在的位置。”
韩凉笑了出来,说:“你真激愤。”
唐政平冷笑道:“因为你不是被抛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