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倒着热茶，其间刚好抬眼看到腻歪的顾禾跟谢北沅，心里下意识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一直到水从茶杯里溢了出来才回过神。

“来吧，给小禾点生日蜡烛，这蛋糕得快点吃，不然一会儿我要倒了。”

谢北辰晃晃悠悠站起来，在蛋糕上插了根数字“18”形状的蜡烛，随后关了灯，漆黑的屋里就只有烛火在摇摇晃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几个男孩一起给顾禾唱生日歌，但其实除了谢北沅，另外两个人压根不在调上，逗得顾禾直笑。

他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其实顾禾有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因为顾兰总是不在家，每年也只给他打个电话说句生日快乐。而顾禾不喜欢吃蛋糕，所以不会去特意订，也压根没人会给他唱生日歌。

他以前会觉得这都是浪费时间的环节，但往往是这些看起来很没必要的东西，带给人的幸福感才越多。

顾禾在谢北辰狂飙的高音中吹灭了蜡烛，谢北辰打开灯，拿着酒瓶站在椅子上发表感言：

“恭喜小禾成为了成熟男人！但小禾啊，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你要小心被某些人骗身骗心！记得，防火防盗防谢三……”

谢北辰话还没说完，嘴里突然被人塞了一大块蛋糕。

谢北沅瞥他一眼：

“够不够堵你的嘴？”

谢北辰苦着脸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又灌了口酒顺顺食，之后便彻底倒在桌上起不来了。

顾禾得意地指着他：

“他输了！”

说着，顾禾又倒了两杯酒，给谢北沅递过去：

“下一个是你！”

谢北沅眼都没抬，就着顾禾的手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你就别喝了。”

谢北沅捏捏顾禾的耳朵。

“好。”

顾禾喝了不少，脑子多少有点不清楚，但在谢北沅面前还是异常乖巧。

他跨坐到谢北沅腿上，用手指沾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点到谢北沅唇角。

接着，他垂着眸子，低头尝到了奶油的味道。

谢北沅按着顾禾后脑，偏头想去吻他。

他含着点醉意，但下一秒却突然清醒了。

“北沅。”谢北沅抬眸朝声音的主人看去，只见是刚从门口进来的谢北彦。

他神色有点凝重，打量一番正相拥的二人，示意谢北沅跟他出来。

谢北沅起身，把顾禾放回椅子上，正准备离开时却被顾禾牵住了手。

顾禾喝醉了，他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兽一样，把自己缩成一团，牵着谢北沅的手放到自己头顶上：

“我乖乖等你。”

冬夜寒风凛冽，谢北沅套了件大衣，跟着谢北彦去院里的亭子坐下。

谢北彦什么也没说，就默默点了根烟，火星在夜里明明灭灭，最终在石头上被摁灭了。

“跟小禾，是认真的吗？”

“嗯。”谢北沅看谢北彦穿得单薄，便把手里的外套递给他。

谢北彦的目光顿了顿，他看看外套，又看看谢北沅，轻笑一声：

“北沅，你变了。”

“可能吧。”

谢北沅不怎么在意，他靠在一边，抬头看着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月亮出神。

“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唠叨，好好对小禾。”

谢北彦推推眼镜。

他原本想问的事情有很多，比如问谢北沅有没有信心面对这条路上可能会有的困难，比如问谢北沅能不能保护好顾禾，比如他对未来的想法。

但后来他又觉得，问也是白问。

谢北沅倔，不会因为他这三言两语就重新思考人生，而正因为他倔，所以谢北彦也不用去怀疑他的真心。

因为谢北沅认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说喜欢一个人，那大概一辈子也就真的只有这一位了。

而且，他能看出来谢北沅认识顾禾后，虽然给人的感觉还是冰冷淡漠，但细节上总会发现一点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谢北彦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带着谢北辰在院子里堆雪人，后来演变成了打雪仗，那时谢北沅刚从爷爷家回来，回家时路过院子，被一颗雪球误伤了，砸中了肩膀。

那时谢北彦邀请他一起玩，但那小孩只是面无表情地拍拍衣服上的雪，礼貌又生疏地拒绝了他。

但现在的谢北沅会跟他们一起闹，也算难得。

兄弟俩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些有的没的，大多是谢北彦在说，谢北沅简短地回应一两句。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老二已经躺在地上打着呼睡了，而顾禾原本坐的椅子也歪着，不知道人跑去了哪里。

谢北沅去他的房间看了一眼，没见人，想了想，又去了自己房间，这下一开门就看见床上的被子里缩着一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