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他一眼瞟见别人通过后视镜频频看过来的眼神，收敛了刚刚猛张飞的气焰，唇边故意挤出个瘆人的笑容，问：“大哥有没有需求啊？”

司机师傅吞了口口水，一脚踩在油门上，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五分钟就到了，等他下车，那车子又像被点了屁股的炮仗，一溜烟蹦远了。

小鸭按开门铃，里面的仆人看见是他，既不打招呼也不开门，小鸭并不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他站在门外等了五分钟，又按了一次门铃，还是没人开。

他找了个阴凉地儿，就那么撩起裙摆坐在了院子外面的路墩子上，扎开一杯脏脏茶吸了起来。门里面的仆人这才开门，电子门咔哒响了两声，他动也没动一下，当没听见。

十二点整，离婚男的车子缓缓停到路边，车窗摇下来问：“怎么坐在这儿？”

“你们家保姆不让我进。”他站起来，一肚子火气，早忘了之前看到账户上数字时的决定了。

离婚男的脸上露出错愕，自己下车来牵住他的手，叫司机开车进车库。

“是真的？”他打探小鸭的神色。

后者听他这样问，反倒没再纠缠，笑了一下，说：“假的，我专门坐这儿等你呢。”

离婚男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没再问，进门去时保姆看见他果然有点尴尬的神色。“先生回来了？”

小鸭哼得笑了一声，把剩下那杯脏脏茶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自己转头上楼去了。

离婚男留在那儿，问保姆：“你刚刚是不是没有给小鸭开门？”

“……我开了的，只是开始没听见，开得有点迟了，可能叫小姐生气了。”

“以后不要叫小姐，叫夫人。”他想了想，又说，“或者叫大美人。”

“……是。”保姆答应了一声。

“张阿姨，我很感谢您这些年为家里做出的贡献，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和身份，我想您一定懂我的意思。”

离婚男上楼时小鸭正在换衣服，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已经被晒红了一片。他从背后拥上去：“对不起，是我没想周到，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他笑笑，“其实我觉得以咱们俩的关系不应该这样住在一起，保姆不给开门也很正常。”他回身来看离婚男，“不然……你每次有需求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或者随便让我住个市区的小公寓，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来看看，我保证不背着你偷腥。”

“小鸭……”离婚男叹了口气，“我是拿你当妻子在追求，你不要总是想逃跑好吗？”

“你认识我才几天就要拿我当妻子追求？”小鸭烦躁地扭了扭脖子，用手指轻轻点他的胸口，“你跟我的关系，是肉体和金钱，是嫖，懂吗？你指望一个鸭跟你谈什么真情？你就不怕哪天不在家我把你两个女儿偷出去卖了？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比十来岁的小孩子还天真？”

9.

离婚男被一个小他十来岁的男孩子骂得抬不起头，愣在那儿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还是低着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小鸭……你伤害到我了。”

“……”小鸭痛快完了，看见他的样子有些后悔，“……对不起。”

离婚男只是低着头：“我喜欢你有罪吗？”

“没……没有。”

“我信任你有错吗？”

“没有。”

“我真的那么差劲吗？真的那么不值得爱吗？”离婚男红着眼眶抬起头，“真的要我把心脏掏出来给你们吗？”

“……”小鸭注意到他用了“你们”这个词。

离婚男擦了把眼睛往外走。

“对不起。”小鸭想拽住他的衣袖，被躲开了。

离婚男没有下楼，而是拐进书房把自己锁了起来。

楼下的保姆刚被敲打一通，此时已经乖觉很多，见小鸭下来，主动叫了他一声：“夫人。”

小鸭有些不大自在，问：“小朋友们什么时候放学？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学校有午餐部，她们直接在学校吃，下午五点放学再回来。”保姆这会儿不再摆脸色，而是如实回答。

小鸭哦了一声，见她还在忙碌，说：“不用那么多菜，两个人也吃不完，有餐盘吗？我给他端上去一点。”

他敲了几遍门，离婚男都没吭声。

“我给你把饭菜端到门口了。”

里面无人应声。

小鸭又喊他：“老公，我知道错了，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大人大量……”

他还没说完，手机里叮咚收到一条信息，是离婚男发来的，上面写着：“你还是在玩弄我，根本没有正视我的感情。”

小鸭叹了口气：“你开门，我们当面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