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知道，他照看的这棵白菜，从根源就想往黑菜靠。

小明星翻来覆去唱前几句，他坐在沙发上，不肯喝醒酒汤。

嘴里一直问：“我学过后面的，但是不会唱了。”

程喧舀了一勺汤，喂到小明星嘴边，“喝一勺，我教你唱一句。”

小明星偏过头，躲开勺子，“骗人，你不会唱。”

“咱当兵……”

程喧唱三个字就停下，轻轻晃晃勺子。

“你真的教我？”小明星眼睛里水蒙蒙的，像蓄满清河。

“教。”

小明星乖乖地喝了一勺醒酒汤，眼神呆滞。

程喧好笑的又舀一勺。

“你骗人，这几句我本来就会唱。”

助理为求将功补过，快速递来搜好的歌词。

程喧其实不会唱歌，有一年必须要出个节目，他因为长得帅硬是被拉去充排面，结果他虽然练了三个月，最后还是被要求在台上假唱，别发声。

程喧唱得调全跑光了，小明星反而在旁边鼓掌。

何姐在旁边翻白眼，难怪小明星乐感奇佳，唯独唱这首歌很少能在调上。

今晚又能扩充有关小明星的资料库了，但她一点也不开心呢。

小明星唱完歌，双手紧紧拉住程喧的手臂，“你说来看我，为什么不来？”

他眼睛里蒙着一层雾，程喧分不清，他是在说醉话，抑或是真情流露。

小明星仍然在说：“我每年都会想，今年你会来看我吗？”

小明星只吃一个样子的生日蛋糕，就是军绿色的，上面有个敬礼小人的那款。

十岁前，小明星想当明星，让很多人听他唱歌。

十岁后，小明星想当一名军人，能轻松打跑坏蛋，所以小明星保护视力，坚持锻炼。

但是他身体太差了，无法通过体检。

程喧拍拍小明星的肩膀，“你该睡觉了。”

助理看看看这边，又看看经纪人，他好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小明星还是睡过去了，眼角微红，挂着泪珠。

给他擦眼睛的时候，程喧想，原来小明星眼睛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何姐想问程喧是怎么想的。

第13章

程喧温柔地帮小明星擦脸，一如从前一样妥帖。

何姐莫名地不敢问了，她想听到的答案，程喧不会给。

何姐苦着脸，编辑一条消息，分别抄送小明星的父母。

程喧比小明星大十二岁。

十年前，程喧在探亲假途中，随手救过一个小孩。

小孩胆子很小，有点黏人。

长得像个白净的米面团子，缩在黑漆漆的烂尾楼角落里哭。

那时程喧刚通过考核，即将加入猎鹰队。

领导说，去告个别吧，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

程喧没有家，带着攒了两年的津贴，扛着一大堆东西回福利院。

那会儿王狗腿还没有啤酒肚，带着个黑框眼镜，年三十冒着雪去城东给人补课。

程喧加上一件院长织的毛衣，揣着一张纸条，出门买年货。

年关，街上冷冷清清的，雪洒满街道。

纸条上写满字，是小孩子们想吃的，果冻、牛奶、小蛋糕。

这附近的小超市都关着门，程喧迈开腿，往两条街外的大型超市走。

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看到两张车停在马路边。

黑色豪车里下来一个人，拉扯挣扎哭泣的小男孩。

破面包车里下来两个黄毛，领头那个和豪车里的人说话，另一个提起小孩，把小孩带到车里。

这是绑架，还是拐卖？

程喧走过去。

正在交谈的两拨人停下来，冲他挥挥拳头。

有人用刀抵着小孩的脖子，看清情况，程喧脚步一转，往墙角走。

两拨人各自上了车，两辆车背道而驰。

没带手机，派出所很远，程喧选择自己追上去。

雪天车辙很明显，那个冬天太冷，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

车一直开到城郊的乱尾楼，程喧跑得身上冒汗。

那些人最大的失误，是以为程喧只是个不敢惹麻烦的小伙子。

程喧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小孩被绑住手脚扔在一块破木板上。

烂尾楼不挡风，两黄毛不住地搓手跺脚，骂骂咧咧地说脏话。

小男孩细声细气地哭，一个嫌烦，狠狠掐小男孩的脖子，警告他不准出声。

程喧从另一端绕过去，这次的任务，只有他一个人。

电话响，接完电话，两黄毛开始说脏话。

程喧有点不耐烦，天快黑了，他还赶着回去吃年夜饭。

程喧一手刀劈晕拿着电话的大哥，另一个提刀冲上来，一招就被程喧撂倒。

程喧那时是个很莽的人，其他人评价他从不要命。

程喧捡起刀，抱起小男孩，用大哥的手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