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没说话，替他倒了杯冰水放到他手边。

“谢谢。”

“X在K国的据点已经探查过了吗？”Esther拿起水杯，抬头问吧台里面的人。

“嗯，”雀擦好手，抬头回答：“派了足够的人手，到了你资料上标注的几个地址，但是没找到人。”

“没人？”Esther有点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所有地点去的时候都已经被清理过了，没有一点X的痕迹。你单子上列的人也都不知去向。”

Esther放下水杯，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问：“其他国家呢？”

“欧洲和南美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把你给的地点都围剿了，同时把所有人员控制住，尽量不让消息泄露给C国这边。”

“除了K国还有别的地方也是这样吗？”

这个情况不该出现的，X就算再神通广大，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撤离，处理得干干净净。他从组织出来，到正式和银血展开合作，也才不过短短几个星期。

“还有其他几个主要的据点，情况都和K国差不多。有可能是提前得知了风声，先处理好了。”

Esther指腹轻轻敲着水杯，皱着眉头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雀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开口：

“也有可能，是还有人也跟我们一样在处理X。”

“但是他们抢先了一步。”

Esther抬起眼看面前的雀，顿了几秒，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电脑萤幕上，眼中没有波澜：“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好消息。”

雀又开口：“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C国。”

Esther没有回应，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酒吧长廊里走出一个人，看着吧台边的两人开口：“雀，人到了。“

雀抬头看Esther，他关上笔记本，起身和他一起走进房间。

-

会议结束的时候两人一起走出酒吧，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两人靠在酒吧屋檐下等雨变小。雀低头点了一支烟，又把烟盒递到Esther面前。

“不用，谢谢。”

雀收回烟盒，低头用打火机点了烟，深吸一口，又抬头吐出来。他侧过头看身边的人，他身上穿着衬衫和长裤，微微低着头看着前方，额侧略长的头发垂在耳边，使他整个人都看上去更柔和了些。人群中任谁乍一看他都猜不到这个人竟是个手上有着几百条人命的悬赏杀手，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下手时眼神中的冰冷和果决。

Esther和自己不同。不对，他和大多数杀手都不一样，同行里像他一样，刚开始接任务短短几年就被悬赏到A级的没有几个。

他是个天生的杀手。

他又吸了一口烟，突然开口：“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到底为什么要对X下手？”

X和银血不一样，最初的兴起是在U国，随后逐渐将分支蔓延到全球。而银血仅仅是近几年才慢慢发展起来的，组织里的人也多是半路出家的杀手，和X从小培养杀手的体系完全不同。

X培养出的，是更纯粹也更忠诚的杀人工具。

虽然现在的银血规模已经和X差不多，但是如果没有Esther提供的这些资料，银血如果真的想要和X对抗，结果肯定是头破血流。Esther给出的资料都是最机密，也是最有杀伤力的。利用得好，绝对可以扳倒X。他说得对，这些信息，足够换一次银血和他合作的机会，他们也没理由怀疑Esther的诚意。

只是他想不通，Esther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不论X和银血再怎么不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我们这样的人，在组织里活不长，出了组织也一样活不长。”

杀手待在组织里是有很多束缚，出了组织，好像摆脱了束缚，但同时也失去了庇护。Esther身上的悬赏这几年一直在往上翻，真的和X反目，他面临的危险只会更多。

他明明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谢谢你的忠告，” Esther抬头看他，突然露出一个笑：“不过我也说过，这不在我们合作范围之内。”

“我没有义务回答。”

说着他伸手拿起靠在酒吧门口的长柄伞，开了伞走进雨里，同时头也没回地对身后的雀摆了摆手：“先走了。”

雀看着面前的人远去的背影，又用力吸了一口烟，火星一路燃到手指，他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

……

Esther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一路穿街走巷，又拐了很多个弯，最后走进一个小巷子里。傍晚刚下过雨，外面的马路上水其实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可是只要从大路一拐进老城区的巷子里，排水系统糟糕的地上便全是积水，混杂着地上散落的垃圾和被路边小餐馆随意扔在地上的食物残渣，一股难闻的潮湿气味弥漫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