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从来没听龚卿提过自己的感情，猛然间听到这些，知道弟弟对一个人不是懵懵懂懂的喜欢，而是更加深重的爱，这种感情的堆积绝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形成的。一想到这些，他竟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沉下去的心似乎还有些失落和愤怒。他把这种愤怒归结为他对弟弟无微不至，弟弟却对他有所隐瞒。

他控制者自己的情绪，问道：“是谁？”他突然想起似乎从龚卿步入高三开始就不怎么主动联系他了，那时候他觉得学校管的严，学习也紧张，龚卿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业上也都是正常的。但是后来，龚卿没有选择和自己念同一所大学，可他以前明明答应了他会考武市A大的。再后来，他们之间的联系似乎主动的都是自己，而龚卿很少主动和他交流。

好可笑，从前一直没当回事的事儿竟然会在这一刻思路清晰了起来，程煜觉得心里很堵，说不上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总之那种感觉不好受。他没等到龚卿的回答，又问了一句：“是你高中同学吗？”

龚卿依旧没有回答他的大哥，只是目光一直没有从大哥的眼睛上移回来。他很想看清楚大哥眼中的反应，可是酒精让他思维和反应都变的迟钝，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有些泄气的叹了口气，突然凑近了大哥，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只是四片薄唇轻轻挨在了一起，却让龚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耳边是冷冽的风，可唇间的触碰却让程煜觉得发烫，他从龚卿的呼吸中还能闻到些许酒气。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他措手不及，心跳加快了节奏，血液加速了流动，一时间他竟然觉得自己燥的不行，所有的气结都欻欻的往脑门儿上顶。他一把推开了还沉浸在这一吻当中的龚卿，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大吼一声：“龚卿！你干什么！”

龚卿似乎也被这一嗓子给吼醒了，脸上也火辣辣的疼，他睁着带有水雾的双眼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大哥，似乎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稍稍清醒过来的龚卿忍着脸上的疼痛，不对，此刻心里的疼痛远大于脸上的疼痛，脸上的痛觉反而不值一提。

他低着头显得有些无助，不断地对着大哥说“对不起”。

程煜觉得龚卿醉了，自己也喝醉了，自从认识龚卿以来，他一直都对这个弟弟关怀备至，从小宠着他爱着他，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都悄悄给他留着，只要他有的绝对都会给弟弟一半，为他打架、带他旅游、陪他成长，甚至来到他的学校学习，只为了能照顾他爱护他，可是今天怎么就伸手打了他呢？

他看着自己那只有些发麻的手，心都凉了一半，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他做出来的事！

那一声声低哑的“对不起”被冷风裹挟顺着他的耳朵吹进他的心里，它们像冰棱一样划破了他的心。原来打一巴掌是这么的疼，他看着对面的龚卿，是止不住的心疼。

龚卿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一双和他的脸一样冰凉的手逐渐贴了上来，他听到那人说：“很疼，对吗？”

龚卿的面颊早已被眼泪打湿，他抬起头看到的是大哥湿红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没错，疼，很疼，特别疼！这一巴掌打在脸上，却印在心里，不止在他的心里，也在大哥的心里，所以怎么会不疼呢？

这一记耳光，打散的不只是龚卿朦胧的醉意，也打散了他建筑在心里的那座荒谬的城堡以及城堡里那美得不可方物的梦。

你是我遥不可及的梦。梦，始终都只是梦。

他的心底遍地颓唐，他像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小孩子，趴在大哥的怀里哭的伤心委屈。

那根绷了那么久的弦终究还是断了，他梦里的乌托邦也终究是碎了。

程煜抱着龚卿，流着眼泪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话说的很模糊，可龚卿听懂了，他忍着哽咽低声说：“高二。”

高二，原来这是你藏住秘密的第四个年头。

在这个时候，有些话不用说程煜也能明白，或许他仅仅是明白，但却无法体会那种更为深刻的情感，他的心情复杂极了。即便自己将弟弟视如宝贝，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跟自己的亲弟弟发展点别的关系。

人生怎么会这么戏剧？

“可我是你哥哥。”

这句话虽然是事实，可龚卿觉得它更像一把刀子，一把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锋刃的刀子，扎的他浑身是血。他把头埋在大哥的颈窝，痛苦的说：“我知道，对不起！”

第四十四章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可这对龚卿和程煜来说似乎毫无意义，外面的喧嚣与他们无关，两个失了神的人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