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太早(105)
路白菲稍稍放心,说不必来人了,改天再来当面道谢。然后收了线。
祁嘉要气多久,路白菲心里也没数。
现在事情刚发作,孰是孰非暂且不论,人在情绪上头时总是没法好好沟通的。路白菲既已确定祁嘉待在家里,至少没有安全隐患。
冷静几天也好,路白菲这样想。睡前他给秘书去了个信,说自己在这个月底要休息两天,让行政那边提前做好安排。
自从这一晚过后,祁嘉就和路白菲冷战上了。
路白菲送他的那只腕表,他已连续三天没戴。下班后也不回同个小区了,转而去住自己买在公司附近的另一套房。
说起来的确不是多大的事,应酬场上人人都在追逐欲望,少不了传递各种暧昧暗示。祁嘉自己也接过这类信息。
但他这次心里窝了火,难免迁怒在手机上,路白菲想来是把他的心思都看穿了,至今没有主动挽回。
祁嘉一连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总是想起自己摔手机的那一幕,眼看着到了周五,原本他与路白菲约定了这天傍晚要去一间新开的餐厅吃饭。
现在去还是不去,祁嘉没了主意。
下午五点,他开了最后一场会议,其间面对几位经理的汇报频频走神,好不容易捱到散会,祁嘉返回办公室,却见办公桌上放着一束花。
花束不大,包装得精致干净。祁嘉拿起来一看,是一束被尤加利叶包裹的浅粉芍药。
记忆瞬间回溯,祁嘉对着花愣了愣,助理从门外探出头,小声地说,“路老师送来的,祁总。”
祁嘉又在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儿,手里一直拿着那束花。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突然这样想。
不论是花还是人,都不可能再有那样的一场青春。
很多年前,他去科大的学生活动中心看路白菲表演,就曾带过一束芍药,搭配着长绿的尤加利叶。
兜兜转转七年,这束花如今回到祁嘉手里。
没有附带的纸卡,没留任何字句,就只是花束而已。像一封空白的,跨越时间的长信。
也像是重逢以后的路白菲,较之年轻时那些丰沛热烈的表达,如今他有更多沉默的时候,祁嘉甚至觉得一度看不清他。
现在想想,原是祁嘉纷纷扰扰,患得患失,在不断地认错、道歉、弥补、纠结、试探,想尽各种办法挽回和证明这份感情犹未失去。
祁嘉走出办公室,问助理要自己的私车钥匙,又把花束交给她,“找个花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助理把钥匙交给他。祁嘉看了一眼助理桌上的电子钟,觉得自己今晚或许要迟到了。
他开上跑车,搜索出一间距离餐厅较近的手机专卖店,然后在晚高峰无比焦灼的城市大道上,缓慢地一个路口一个路口的挪动。
祁嘉并不知道,导航带他去往的手机店,正好就会经过那间预订的餐厅门口。
他停在亮起红灯的路口,30秒交通灯计时刚刚开始。
隔着四条车道,路白菲戴了口罩,穿着灰色的、没有任何logo的休闲T恤和黑色牛仔裤,站在灯火辉煌的店外。
这间法式餐厅近来人气爆棚,一到傍晚店外便是豪车与宾客如云。祁嘉隔着车窗,发觉很多进店的客人都在频频回看路白菲。
就算只露着半张脸,他仍然是霁月清风、不可染指的美人。
祁嘉知道路白菲在等自己。
很奇怪的,明明在几个小时前,祁嘉总认为自己一旦赴约,或要变成一个人的晚餐。现在隔着闪动的车流,见到站在店外的路白菲,他却不再意外。
他过了路口,在两条街区外的手机店迅速买了一款新机,如此又过了半小时。
祁嘉扶着方向盘往回开去,心情复杂又平静。
——这是路白菲最后一次等自己,祁嘉心想。
这个世界上,只有祁嘉这个不可救药的恋人,值得路白菲的等待和原谅。
也只有路白菲这样棋逢对手的伴侣,值得祁嘉的道歉和改过。
返回餐厅的路上竟然更堵了,祁嘉在同一个路口等了三次红灯还没能通过。他也终于有些烦躁,摸出储物箱里的香烟,点了一支。
最后开到餐厅门口,已经比预订时间晚了快一个小时。
路白菲没走,仍然站在店外。
祁嘉把跑车扔给门童,拿着手机包装盒,快步走到他跟前。
路白菲看着他,神色平静道,“预订的位子已经让给其他人了。”
祁嘉说,“没事,我们吃点别的。”
说着,把盒子递上去,“我刚买的,你用这部新的吧。”
路白菲没有立刻接手。
祁嘉又说,“对不起...那天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停顿了几秒,深深看着路白菲,“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会听你解释,不会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