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赵阔干嘛要杀林玉螺，他想杀的应该是林烬，只不过紧张加黑灯瞎火，下错手了，等看清才发现杀错人，所以吓得逃走了。

救护车把人拉进手术室，林烬手上脸上都是血，蒋见淞也好不到哪去。

“去洗洗。”

林烬站着，呆滞地看着手术室，一动也不动。

蒋见淞心疼坏了，拉住他的手，轻轻把他搂到怀里：“会没事的。”

衣服上沾着的血腥味混杂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窜进鼻腔，林烬觉得呼吸不上来，卡住了似的，好半晌才开始动弹，他回抱住蒋见淞，冷得浑身发抖，好像有一条冰冷腥臭的蛇慢慢钻进了他的心里，他控制不住地怨毒地想着：杀了赵阔，一定要杀了赵阔。

第22章

林玉螺命大，刀子没伤到脾脏，约摸凌晨一点出了手术室，医生问林烬她吃了很多安眠药，是不是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林烬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原本就想自杀，登时只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也没法思考了，恍惚间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口，声控灯没亮，只有绿幽幽的指路牌发出暗淡诡异的信号。

他原本就是被遗弃的，如今陈福已故，林玉螺受不了打击想追随他而去，唯一好友赵昇也跟他绝交了，这世上所有他曾经最在意的人都一个一个舍他而去……

“林烬！”蒋见淞一把拉住他。

林烬眼前发黑，方才他差点摔下楼梯，惊出一身冷汗。楼道的灯亮了又灭，林烬看着蒋见淞的面孔，不知道他究竟是神还是鬼。

“你为什么对我好？”

“嗯？”蒋见淞笑得温情，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以示亲近，见他神情异样，便把他拽到身前：“你需要休息，林烬，去睡一觉，别胡思乱想。”

“睡觉……？”林烬脑子里嗡嗡作响，想到赵阔从他家跑出来的场景，吓得一哆嗦：“不，万一赵阔再来怎么办？”

“我会找人看着这里，你先休息一下。”

“不。”风声鹤唳，他不敢睡。

“乖，听话，很晚了。”

很久没人这样好声好气地哄过他，林烬鼻子一酸几乎要答应了，但他很快又猛摇了摇头。

“我就在这儿陪着我妈，哪也不去。”林烬的恐惧无处安放，从小到大他害怕的时候总无人可以依傍，越表现出柔弱就越要被人嘲笑、欺凌，因而强迫自己竖起锋芒，与整个世界为敌。

“好吧，真拗不过你。”蒋见淞搭住他的肩膀：“那我陪着你。”

“蒋哥……”林烬慕然淌下泪来，讷讷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良心不安，摇摆不定，前几日赵昇说了蒋见淞的坏话，他还想着利用蒋见淞对付赵阔，这时又觉得自己太恩将仇报、不识好歹，赵昇见过蒋见淞几次？哪里知道蒋见淞的好……可是，他心底有个怨毒的声音在告诫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要不信，就不会有伤心的那一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林烬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丢弃的痛苦。

林烬把手背到身后，捏成拳，克制着自己。

“那我偏偏就要对你好呢？”

“什么……”

“林烬，喜欢就会偏心，你不用觉得奇怪。”

蒋见淞在昏暗的楼道里拥抱了他，轻轻叹声气：“本来是想等你上了大学再说的，总还觉得你是小屁孩，不开窍，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你跟我亲嘴也是感谢我而已，我都知道。不急，日子还长着。”

其实林烬能懂，他只是不敢做迈出第一步的那个人，好在蒋见淞不是赵昇，不做模棱两可的暧昧，一向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地示好，从专门买芒果冰淇淋等林烬来吃的时候，林烬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是林烬不敢接受才说要认他做哥哥。

“唔……”林烬把脸迈进他胸口，蒋见淞的爱意是阔达的，即使拒绝，蒋见淞也不会着恼，这和赵昇真是天差地别，要是赵昇会怎么样？一定恼羞成怒，从头到脚羞辱他一番吧，林烬不禁自嘲，赵昇才不会表白，他那么骄傲，早已瞧不起昔年同甘共苦的发小了。

蒋见淞凝视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抚摸着林烬的后颈，这会儿还顾不得儿女情长的事，赵阔入室杀人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是不会再让林烬单独待着了，本来想等他高考完再揭露赵昇的真面目，如今为了让提高警惕，也不得不说了。

林烬看了蒋见淞叫手下拿来的调查资料，怔怔地发呆，怎么会这样？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赵昇的人，甚至一度认为赵昇对他毫无保留。

原来偷钱的人是赵昇，他竟然一直假惺惺嫁祸给赵阔，那么手表……林烬衣服上残留的血腥味慕然窜进胃里，腥臭不堪，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