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撑着额头看窗外，艳阳高照，树木葱郁，他发现自己从没有仔细看清过太阳，极致的光明几乎要刺瞎双目，他用尽全力去看，也不过十几秒就迫不得已闭起眼，看见了五彩斑斓的黑暗，才发现黑暗也有黑暗的好处，让人从容许多，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冷冷淡淡的，躲开了直射的光线，看着司机的后脑勺：“打表，别绕路，不然投诉你。”

司机悻悻地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林烬给2258发消息：

——“我怎么进去？”

1801111 2258秒回：

——“去前台要房卡，96号包房，报赵阔的名字和身份证后六位170987。”

林烬：

——“你是谁？”

发完这条短信林烬就按了截图，退出短信界面，打开QQ找到赵昇的聊天框，把图片发了过去。

过了约摸五分钟，赵昇回复了一个问号，林烬手指摁着屏幕，摁得指甲发白，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

林烬：你在家吗？

赵昇：嗯。

林烬：看见我发的图了吗？有个人告诉我赵阔在无极山温泉馆，不知道真的假的。

赵昇：你要去看看吗？

林烬：你爸妈不是急着找他吗？我赶紧告诉你。

……

赵昇：好，我去通知他们。

林烬：要不然还是直接报警吧？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去。

……

林烬握着手机，等了好久赵昇也没有回复，出租车开到温泉馆门口的石子路上，摇摇晃晃，晃得林烬想吐，赵昇来了电话。

“喂？”

林烬：“嗯？”

赵昇：“你在哪？”

林烬看着越来越近的温泉馆：“在家。”

赵昇：“你不去找赵阔吗？”

林烬靠在座椅上微微皱着眉忍耐着晕车的感觉：“还没想好，我说了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去，要不然你陪我。”

“我？”赵昇犹豫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冷：“我爸在家，我不方便出门，那个蒋哥……他不能陪你去吗？”

林烬登时扣紧了坐垫，胃里倒腾得厉害，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不屑地笑了笑道：“他哪会陪我，大忙人一个。”

赵昇也笑，语气有些冲：“你们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没有啊，认识而已，不熟。”

“没有吗？！”

“没有，”车子减速，林烬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扔到前座，还没停稳，他就开门下车：“我的朋友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蒋哥顶多算我妈的朋友。”

“那天在殡仪馆，我看见了。”

林烬脚下一顿，俯身到路边：“……”

“你跟他在一起了，不是吗？都亲嘴了说什么不熟？”

赵昇的语气已经是直白的质问，林烬恶心的感觉从胃部翻涌到喉咙口，无声地呕了一下，顿时生理性的挤出眼泪来。

“都是他强迫我的，”林烬抽噎了一下，吐出一口酸水：“他居心不良，就跟你说的一模一样，竟然叫我跟他上床谢他……”

“你们上床了？！”

“当然没有，其实…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从小我就喜欢你，我跟他亲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赵昇那头忽然安静了下来，林烬大概能猜到他的表情，一定很意外，也很得意。

林烬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水珠，走进温泉馆大厅，声音压得极低，哀求道：“你陪我去吧，我找不到别人陪我了，行吗？”

“……”

“赵昇？要是你不陪我，我…我就不去了。”

“好。”

第25章

无极山温泉馆96号房。

“你好，送餐。”

赵阔瘫在床上，肥胖的身子猛然拗起，蹑手蹑脚伏到猫眼上看了看，等服务员走了才开门把餐车拉进房间里，一盘水果，一盘黑椒牛肉意面，一杯冰可乐，他在这里待了五六天，已经心浮气躁，觉得和坐牢没什么两样，可他又不敢出去，怕被警察抓，怕他爸雷霆之怒，他手机丢了，只能靠房间里的座机和外面联系，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也只有吃东西能短暂地获得快乐，于是埋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盘意面风卷残云地填了肚子，顺手便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

不对啊，他一愣，没点可乐呀，想打电话去问前台，想想算了，大概是送的吧，他懒得计较一杯饮料。

客房走廊贴着金碧辉煌的墙纸，地上铺着暗红毯子，林烬贴着墙壁等了好一会儿，刷卡进房。

赵阔正晕晕乎乎地眯起一只眼看玻璃杯底，可乐喝尽了，杯底有几个小小的白色沉淀物，他伸出手指抠了一下，竟然化掉了。

电子门锁“滴滴”响了两声，开了，林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什么鬼？”他吓得寒毛倒竖，将玻璃杯砸向林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