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膏冰冰凉凉，程羽靠着床头，即使被勒令不准乱动，心情依然很好。

程羽盯着高意：“阿意，我好痛。”

高意没搭理他，涂完之后把药膏收进抽屉，朝程羽展开手心。

程羽歪头表示不解。

“手机给我。”高意说，“我给冯叔叔打电话。”

程羽装傻充愣：“打电话做什么？”

“做什么？！”高意正色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还能不告诉你监护人？你说对方看你不顺眼，难道打完一次就顺眼了？！谁知道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劈头盖脸一通，程羽攥住高意的手，“不用了，阿意陪着我就行了。”

显然，高意不吃这套，他飞快抽开，神情严肃，又把手抬到原位，“给不给？你不给，我也有别的方法知道他的号码。”

程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兜里的手机拿给高意，“开机密码0611。”

“0611？”通讯录里简单明了备注“冯祁”，立马就翻到了。

高意记下号码，把手机还给程羽，“我出去给冯叔叔打个电话，别让他担心。”

“阿意！能别说这事儿吗？冯叔叔最近都在忙新楼盘开盘的事情，很忙，我不想让他担心。”程羽扣住高意的手腕，“下不为例，我以后一定躲那人远远的，绝对不让自己受伤，行吗？”

高意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程羽诚恳又焦急的神色，心一下就软了。

“……我知道了。”高意拨开程羽的手，“下不为例。”

目送高意的背影，程羽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阿意陪着自己就行了，阿意只陪着自己就行了。

这点伤算什么。

程羽垂下眼眸，回复洛山发来的微信，脑子里想的是这伤没个三五月是好不全了。

——咚咚咚

阿意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羽正要喊人，却瞟见门缝里透出的人不是高意。

是赵扬。

赵扬提着两袋餐盒，往门缝里探头。

没看到高意的人影，他又抬头看了看门号，确定没走错才踏进来。

病房里只有病床上有人，赵扬注视了程羽几秒，才试探地问：“你……是程羽？”

赵扬和程羽只见过几面，不深的记忆里程羽都是小孩子的模样，虽然五官轮廓依稀能看出来，但过了这么多年，身型气质肯定发生了很大变化。

比如这个头，怎么都跟曾经的瘦小身板没关系了。

程羽放下手机，点了点头，“是。”

“噢噢，是你，那我就没走错。”赵扬走进，把手上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你高意哥哥呢？没看到他人？”

赵扬个头高，站到面前时就像压了躺在床上的自己一头，让程羽不爽。

程羽抬起眼皮：“阿意给我拿药去了。”

赵扬觉得这声“阿意”有点不可言喻的味道，但没细想。他坐到旁边的病床上，打量起程羽，“看你小时候那会儿，想不到突然就这么大了，你现在站阿意边上个头都超过他了吧？果然美国人都爱喝牛奶所以长得高？”

“不只是站边上。”程羽直视赵扬，“还能抱得起阿意。”

赵扬就是普通的寒暄，没想到程羽会说没头没脑的话，他有些懵，“……什么抱？”

程羽没应，转移视线到床头的食盒，“这是什么？”

赵扬说：“阿意说怕你晚上饿，要我带点吃的过来。”

“哦。”程羽转回头，语气生硬，“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赵扬被活活噎了一下，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不知好歹了？

“一句‘谢谢’不会说？知不知道今天本来阿意要和我们在外面玩，结果被你拖到医院来了？”赵扬“尊老”但不“爱幼”，何况这“幼”根本算不上“幼”，哪有对送吃食来的好心人下逐客令的“幼”？

这性格也太糟糕了。

“阿意愿意来医院照顾我。”程羽冷冷地睨了赵扬一眼，“‘谢谢你’。可以走了吗？”

“我靠，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啊……”要不是看程羽是伤员，赵扬这暴脾气非得冲他发火了。

作为伤员的程羽丝毫不怯，“废话真多，你到底走不走。”

赵扬憋着气，索性抬杠，“我就不走，在这里等阿意回来。”

程羽的脸瞬间阴沉。

病房的胶着气氛直到高意回来才被打破。

病房的门打开了，高意就猜到是赵扬到了。只见两张并排的病床上都有人，只是不像其他有两位病友的病房那样友好安静，没走进都能隐隐感受到类似硝烟的味道。

“赵扬，你来了，辛苦你了。”高意拆开塑料袋，问程羽，“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程羽的变脸术让赵扬大跌眼镜，他这边还怒火中烧，那边已经由横眉冷对变成直勾勾眼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