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篮球场。

宋亦辞顿住脚步，陡然睁大眼睛，发疯似的往篮球场内跑。

高意立刻明白了她的反应。

那是宋凌安的声音！

宋亦辞跑得飞快，高意跟在她身后，看到她不顾一切地进了篮球场，直接往中场的位置冲去。

那躺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宋凌安，他痛死似的抱住一只腿，表情狰狞不堪，显然刚才那一声惨叫根本还不够发泄痛感。

而另外一个人平躺着，正大口大口喘气，虽然他看起来没有像宋凌安一般痛苦不堪，但明显是耗光了体力。

飞虫聚集在灯下，场内是这里唯一明亮的区域。这里空旷少人，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

“凌安！凌安！”宋亦辞跪坐在了地上，即使她预想到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但眼前的情况依旧让她惊慌失措，“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宋凌安只顾得上疼，根本没气力给宋亦辞反应，他的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滴，嘴唇都被自己咬破口子。

高意也跟着慌神了，但他不能乱阵脚。

高意紧跟着宋亦辞也飞快地跑到姐弟俩旁边，他低眼瞧去，除了宋凌安，另外那个也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有点眼熟。

高意没空去探究一闪而过的记忆，他让宋亦辞不要乱挪动宋凌安的身体，掏出手机拨通120贴在宋亦辞的耳边，“亦辞，你别急别慌，给120说地址……”

宋亦辞抹了把眼睛，强忍哭腔，夹着高意的手给120说了所在位置。

“……弟，没事啊，120 马上就来了。”宋凌安脸色发白，宋亦辞去摸他的脸都是一手的冷汗，她不知道宋凌安伤势如何，但她不敢再去碰宋凌安的身体，怕再造成二次伤害。

“姐……我好疼……”宋凌安终于出声，他实在疼痛难忍，身体完全蜷缩成一团，“我好疼……”

看到宋凌安抱住的那只腿分明是之前没受过伤的那只，宋亦辞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高意没说话，只是轻轻护住她的肩膀。

刚才情况紧急，高意和宋亦辞都无暇关注在场其他人，就算他们心里有多少困惑，第一要务都是确认宋凌安的情况。

再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待救护车来。

场内只有宋亦辞抽噎的声音和另一个躺在地上的男生张口呼吸的声音，除此之外，安静的可怕。

是的，太安静了。

要说宋凌安的状态绝对不可能与在场其他人无关，除了这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么其他人呢？

即便是不了解来龙去脉，明眼人也清楚不可能是无关的。

高意放开护在宋亦辞肩上的手，抬头看向另一边还完好无损的站着的那个人。

还只用余光瞟到的一眼，高意突然就想起了某件事。

也许真的是刚才的情况太过紧急，紧急到让高意甚至忘记了在外面匆匆扫视过的那一眼，其实当时转瞬即逝的想法是，比起靠近了才看到的躺在地上的这个人，那个站在中场的人影其实才是高意最为熟悉的。

高意定住呼吸，僵住背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程羽会出现在这里，就站在眼前。

“程羽……你他妈够阴险，尽使阴招！有本事你也废了我的腿啊！啊？！”

躺在地上的张承强撑起上半身，吼声在高意耳边实时响起。

——砰！

程羽收回与高意对视的眼神，他抬手一抛，手里的篮球如一阵疾风滑过高意的眼睛，重重地砸到张承的脸上！

“啊——”张承根本没有力气去躲，身体又重新撞回到冰冷坚硬的地上。

猜忌、狐疑、犹豫，如果说高意的本能反应还建立在这一切之上，那么这一刻，他只能从嘴里溢出那个说过无数遍的名字。

“……程、羽？”

篮球滚落回程羽的脚边，高意还是仰着头，半蹲在地上，程羽一言不发，不挪寸步，只是垂眼与他对视。

中场的灯光打在他俩中间，明明是接触不良的灯泡发出的晦暗的灯，此时在高意眼里却是无比通亮。

通亮到，两人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倒影，能让高意看到从来没看到过的程羽的模样。

一览无余。

“咻咻～”

一道轻佻的口哨声打破死一样寂静的场面，在高意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两个人从程羽背后慢慢走了出来。

洛山双手插袋，高意在看他，他也看到了高意。

洛山依旧一脸轻松，他站定在程羽旁边，歪头朝高意眨了两下眼睛，很快又偏过头对着程羽笑嘻嘻地说：“嚯，程羽，抓包了。”

高意没有忘记去看第三人的长相，他的记忆也许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