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恋地又看了一眼沈迟，强迫自己转身去按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是抱着一大束满天星的聂向飞。

江湛看了眼那束花，默不作声地跟聂向飞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里，然后听见沈迟低声骂了句：“欠的。”

欠你的。江湛心里说。

楼上这套房子是别人住过的，租户刚搬走，他直接把房子买下来了。里面只有一张旧沙发。

江湛早让人把厨房装修好，只要有地方给沈迟做饭就行了，睡觉的事情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这个房子里面到处都是上一个租户家小孩子涂的蜡笔，地是水泥的，连地板砖都没铺，整个干净整洁的厨房和这房子格格不入。

江湛却觉得这里可真好啊，这里离沈迟那么近，近到他只要一想，就会觉得特别愉快。

一个小时过去得很快，江湛下楼敲响沈迟的门，然而沈迟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聂哥已经洗好碗了，你回去吧。”

他必须得对江湛冷漠下来，既然他不会和江湛复合，那就不能放任江湛这么糟践自己下去。

“明天开始你也不用送饭过来了，”沈迟漠然道，“这些日子谢谢你，以后你别再来了。”

江湛眼睛微微睁大，抿了下唇，疯狂在脑海里思索对策。

“小迟，下个月是我生日……”聂向飞从厨房走出来，边走边说，“到时候你……”

他看到沈迟站在门边，猜到外面的人会是江湛，便噤了声，给沈迟热牛奶去了。

“放心吧，到时候一定给你准备礼物。”沈迟扭头应了一声，转回来面对江湛，却发现江湛脸色变得很苍白，“你又怎么了？”

江湛回神，慢慢地、用力地将唇角挑起一点弧度：“没事啊。”

没事，只是感觉又被撕碎了。

“礼物”二字怎么能这么要人命？人的心脏又怎么会疼到这种程度？

沈迟送他的礼物，他一件都没有了。

全在离婚当天和那房子里的很多东西一起被毁掉了。

沈迟那时以为他不珍惜，总是随手一丢。可是不是的，是因为在那样什么都不敢说的时候，想把礼物放在客厅每天都能经过的地方，每天都能看一遍。

这样每天都能经过的地方相比好好收在柜子里实在是很随意。

但他每天都看一遍，就可以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多支撑他一点。他还要装，装作对礼物很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太在意了，在意到连沈迟这么细致的人都没注意到那些礼物上从来不落灰。

他当然理解沈迟，不会怪沈迟甚至很赞同他的做法。

可是一件都没有了，真的，真的，很难过啊。

第125章 立遗嘱/男朋友

“我能不能……”江湛犹豫着说，但话没完全出口，他就低声补了句，“算了。”

也想要礼物，也想……留个念想，可是他的生日在年后春天不说，沈迟肯定也不愿意送他什么。

他办公桌底下的小保险柜里不是已经攒了些小东西了吗？江湛把那都想象成沈迟送给他的，心里就好受了很多。

“没事你就回去吧。”沈迟漠然，握着门把就要把门关上。

江湛在听沈迟的话和不听当中艰难抉择，最终还是咬咬牙：“不行，在顾医生宣布你不再需要全方位照顾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你就当我胡搅蛮缠，死缠烂打好了。”

他想听沈迟的话啊，可是他能怎么办？沈迟肚子里那个，发育迟缓了半个多月，万一沈迟知道了这件事，他不陪在身边怎么行？

他至少……还能做个沈迟情绪的发泄桶。否则沈迟一定会装作没事人，把所有的委屈全咽下去，全部憋在心里。

他怎么舍得？

“但是你别生气，有火就冲我发，没关系的，千万别憋在心里，”江湛手指蜷缩了一下，想牵一下沈迟的手，却连动作都不敢有，“跟我这种人生气也不值当的。”

沈迟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江湛可能还没意识到他本人比他说出来的更加胡搅蛮缠。

沈迟不仅不想被他缠住，还想远远躲开。那四年他就像做了一场噩梦，纵然也有温馨的片刻，但总归是被辜负占了上风。

他不是不知道江湛现在真心实意地对他好，可是江湛现在越好，就让沈迟越觉得可悲。明明他们已经离婚了，现在的讨好又算什么呢？

沈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便直接关门把江湛晾在了门外，然后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就算江湛如他之前所愿地冲他伸出了手，他也没勇气孤注一掷地握住了。

江湛对着沈迟家紧闭的门站了一会儿，然后在台阶上坐下来，没有离开。

聂向飞哥俩临走的时候，江湛正在台阶上坐着用手机浏览邮件，连身后的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