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证据？”

朝晖：“没有。”

陆野：“那你方才说的便是一句不负责任的废话。”

朝晖听着陆野的快问快答，倏地笑了笑，仰倒站在沙发上，变成了一只露出柔软肚皮的狐狸：“陆警官，你办案的时候都是这么严肃的吗？”此时的狐狸把好像要害都摆在了陆野面前，却确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句话说得陆野当场一愣，他甚至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能确认自己的表情严不严肃。引来了朝晖的又一段笑声。

“我还在想，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现在看看，原来只要切换到办案模式，你就变回陆警官了！”朝晖笑道，伸手就来扯陆野的白衬衫，被陆野一把抓住手腕。

“别闹。”陆野的声音有点低。

“好好好。既然我的那句话既然是废话，那唯一的那个供出朝明红的人呢？他有别的证据吗？”朝晖带着笑意接话。

陆野摇头：“没有，他也只有口供。而且那个团伙里的其他人都说他撒谎。”

朝晖的调笑变成了冷笑：“笑话，他们都能去吧朝夕月绑了，怎么可能不牵扯上朝明红，难不成还能是为了我而绑架？图什么，图我写的那两本破书吗？”

陆野话锋一转：“但这是另外的问题了，他们为什么向你要钱，而不是朝明红？”

朝晖仰起头，盯住陆野的瞳仁，认真道：“因为朝明红也不在乎朝夕月那个小妮子。如果他们向朝明红要钱，那朝明红巴不得他们撕票。”

“……”陆野突然有点说不出话。他开始好奇朝明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的一儿一女都不关心，那当初生了干什么？

经过此番对证，一切线索似乎都断在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在陆野也一筹莫展之时，朝晖突然开口，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什么，昨天你说……霍青连是你师父……”说着话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扫过陆野的脸侧，那里还留着一点深色的淤青，是他昨天情绪激动的时候打出来的。

陆野察觉到了朝晖的目光，转了转脸颊，挡住了那处轻微伤，只说：“是，霍青连是我的恩师。但他失踪了，失踪之前也收到了一封信，和你手里的那一封非常非常像，连内容都基本一样，就是最简单的恐吓，甚至还很幼稚。”

陆野回答了这么多，但朝晖似乎只在乎另一件事——时间问题。朝晖追问：“那他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恐吓信、然后失踪的？”

“很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我也才毕业没两年。”陆野秒答，他永远都忘不了霍青连的失踪。这是他心里的一块结。

朝晖在心里用陆野的年龄推算了一下，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从脊背慢慢往上浮。

陆野说着说着，发现朝晖的脸色发白，立刻问：“怎么了？”

朝晖摇摇头，半晌，才说出一句“没什么”。随即又立刻跟了一句：“你会去查霍青连的案子吗？”

“当然。他只有我一个徒弟，也没有妻儿，父母也都在他失踪之后去世了……”陆野想，属于霍青连的真相，除了我，还能有谁去寻找呢？

转头看看朝晖，陆野忽然又想，也许面前这个小子的真相也只能由我去找了。

第27章 原初

陆野此去隔壁江明市的主要任务是调查恐吓信，以及维持签售会的秩序，现在签售会结束，恐吓信也只能摸到一点影影绰绰的头绪，没什么大的进展。陆野与朝晖简单道别，就返回了江夜市。其实要不是跟着朝晖回了家，他现在早就在局子里报到了。

朝晖对陆野的态度似乎转了弯，居然亲自把他送到高铁站，检票的时候还赠送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陆野闻着朝晖脖颈之间的淡淡洗衣液味道，暂时安下心来。

他想，等回到江夜市，就要着手调查霍青连的失踪案了。这次陈队和局长让他调查恐吓信，也有要追查真相的意思。当年陈队和霍青连的关系那么好，霍青连的消失，大概也一直是陈队心里的一根刺吧。

带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法，陆野转身，走向检票口。

朝晖看着陆野脑后的发茬，深深吸了一口气。

————

三日后。

又是一个工作日，刘跳跳跟着陈队在外面处理一个抢劫案的抓捕行动，陆野没去，而是待在局里，拆开了一本厚厚的牛皮文档夹。

白色的棉线被一圈圈解开，尘封十多年的档案被陆野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在密封分装袋里，只有一本工作笔记，一件蓝色警察衬衫，一支生了锈的钢笔，仅此而已。陆野看着这三样东西，目光沉沉。正因为他知道霍青连的为人，所以更明白霍青连是不可能自己躲起来的。说是失踪，但这三样东西，在陆野眼里就是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