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扯出一个笑容，夸到：“肉真好吃。”

“第二件事儿，我已经把户口独立出来了。”不得不说，此刻说出这句话，心中直冲冲地腾起一股快意。

但养父母早已发现了，现在被他提起，养父还是不可避免的气恼，脸色也没有那么平静了。

“还可以迁回来。”

景郁喝了口水，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听你的迁回来？”

养母起身把他拉到一旁说话，“郁郁，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先不提这些，妈就想过个好年。”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不应该叫我回来。”景郁忍了她这一套很多年，难得挑明一次，“你明知道会发生什么。”

养母终于看向他的眼睛，景郁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麻木。

“今晚留下来吧，好吗？你说的事，我们会商量的。”

“……好。”景郁转而放大声，让养父母都能听清，“最后一件事，就像你们说的，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每月给你们一定数目的赡养费。”

养父暴起掀了桌子，目光狠盯着他，又有点不屑。他认为景郁的要求和举动幼稚且不入眼。

养母的肩膀习惯性的抖了抖，她把景郁推回他的卧室。

景郁倒在床上静卧了很久，闭着眼，却睡不着，浑身上下都酝酿着思念。实在受不了，他拿起手机，把对话框点开来又点出去，这么重复着，仿佛就把思念传递出去了。即便还不满足，但聊以慰藉。

他其实有抱着一丝幻想。万一呢万一经历的这些事情能够让他们能有所改变，哪怕是一小步的退让也好。他叫姐姐不要再相信他们，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对名为“家人”的温情，保留着最原始的渴望和幻想。

晚些时候，养母端了晚饭进来，放到他的书桌上。

“来吃吧。”

景郁起来，坐到书桌前吃饭。养母一下一下地揉捏着他的后颈，高中那段时间常这样，她帮景郁缓解看书的疲劳。窗帘没有拉严实，月光的幽色打探着窗棂，但终究通不过一层隐形的屏障，它照不进屋子里。

“要切点水果吃吗？”养母收拾了碗筷。

“不用。你告诉我，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养母道：“你爸说了，户口的事先放一放。你那个……男朋友，找个时间带回来见一面吧。”

“他真这么说？”

养母笑了笑，道：“他一向对你最好了。”

“不敢苟同。”那个男人，一定要找一个他愿意好好对待的人的话，那就只有他自己了。

养母看着他，想要从他那里得知些什么，景郁波澜不动，养母只好端着碗筷出去了，临走前道：“好好睡，晚安。”

景郁当然明白她想得知什么，无非就是姐姐的消息，尽管他也不明确，这时候也不能透露出分毫，他总得握住些把柄和软肋，他们才能听得懂他说的话。

今晚睡得早，但难眠。景郁去倒腾书桌和书柜，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半天下来，唯有一本高中写的日记和一本相册稍微有点价值，思考了一下，景郁放弃了日记，甚至决定销毁掉。前面的记录倒是没有什么，后面萌发的少年情愫和忧愁，景郁怎么看怎么嫌弃。况且他也不想让卿冬发现，反正都是过去了，没必要拿来添堵。没有意义且会带来麻烦的东西，还是早点消失的好。

景郁曾一度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东西，他不否认此时也是，可起码感觉没有那么强烈了。

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景郁去看，是卿冬。卿冬给他发了一句“晚安”。

景郁扬起嘴角，回复了同一句，总算有了困意。他钻到床上，眼睫毛挥了挥，慢慢进入梦乡。

白天起来洗漱完了，景郁去找养父核对养母昨晚所告知的。养父的脸上仍有晦色，不耐烦的点点头。

景郁的状态和他天差地别，愉快地结束了早餐。

送景郁出门时，养父松了松脸上的肌肉，叮嘱道：“早点让我看到那个家伙。”

“好好说话。”

“……我希望我们能约好一个时间。”

景郁赞同，“是该如此。”

养父嗤笑，转身回了卧室。

养母听到关门声，递出了新年礼物，手织的帽子。“我觉得你用得上。”

景郁摸了把自己的寸头，好笑的戴上。“提前祝你春节快乐。”

“你也是。”

景郁心软了，虽然也瞒不久，“姐姐去治病了，廖叔带着去的。”

“他们去哪儿了？”

景郁微微眯起眼睛，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养母的心思在几秒里转了千百回，最终道：“天寒，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