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脸上挂不住，站了一会儿，也搬起来。

等把货搬完已经正午时分，饶是天再冷也出了一身汗。景郁倚着栏杆靠着，双臂还在发抖，只得架在栏杆上，手掌握都握不起来。二哥要好一些，深吸了几口气，缓过来一点，将集装箱门关上了，又不忘挖苦他一句：“小小年纪，身体就不大行喽，这可怎么好？”

景郁懒得跟他讲，从副驾驶拿回外套和手机，转身就走。可能良心发现，这次二哥没再说什么了。

景郁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儿离学校要近一些，午饭干脆在食堂解决算了。大学的食堂，应该没有毒，之前吃的早餐就还好。

还好......好？景郁看着满桌绿油油的菜，顿时暴躁，这是学校致力于将学生之前十八年里，因为爱吃肉而缺失的营养补回来？

真是失望，失望又惆怅。

没等他惆怅完，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大平。

“对不住，哥几个也是没办法，没有排斥你的意思。二哥就那样，谁来的时候没被他针对过，理由千千万。唉，但他就是平时闹腾了点，到真时候也是最讲义气的。”

景郁没反驳，知道其他人平时多多少少也不大服气，就应下了。

大平见他这么乖巧，愧疚感又滋长了些，便道：“要不哥请你吃顿饭，就当赔罪了。”

景郁推开绿油油的餐盘，正要答应，视线中突然晃出了一个人。

“不敢让哥请大的，吃夜宵就好。”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这几天的夜宵，咱们可都给包了，要是有别人约你，一并推掉。”

“明白。”

景郁挂了电话后，起身要去找那人，却见他已经快到自己面前了。

卿冬扫了眼餐桌，半响道：“你喜欢吃素？”

“......”景郁张了张嘴，憋出一句：“你觉得像吗？”

卿冬摇了摇头，想起什么来，道：“二食堂确实肉不多，之前学校就想搞个素食堂，被学生‘公车上书’，才添了点肉，今天可能是偷懒了。六食堂品种最多。要去吗？”

“......去。”景郁不是一般的郁闷。学校是我家，然而除了文明我对它一无所知。还有这个什么二食堂，我是不是和“二”天生相克？我的问题？

冷漠，凄清，又惆怅。

跟人走到半路，景郁恍然一悟，觉得也不是老干部型干不出来的事儿，就问道：“刚看你进去那个二食堂，你喜欢吃素？”

卿冬顿了顿，“路过，看见你了，就进去了。”

“啊？哦……”景郁的心情忽然就变好了。路上时不时问几个问题，又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正想问一句，卿冬突然道：“你参加了什么社团吗？”

“啊？”

“你刚刚问了我的。”

景郁一时答不出口，一下子忽然周围陌生的感觉增强许多，如潮水一般凶猛地冲来，紧密地包裹着他，似乎动都动不了。在他接触到卿冬的目光后，又不觉轻轻道：“没有。”

卿冬点了点头，打开了食堂的门，道：“我知道了。到了，进来吧。”

周围的束缚猛地一松，景郁几乎是踉跄着走了进去。但那股莫名的压抑的情绪，就一点点散去。

在终于饱餐一顿后，景郁满足了，走之前问到卿冬的名字

。

“这个姓，很少见。”

“嗯。你以后，多来学校吧

。”

“额。”

“左教授让我提醒你，这个月中旬他会突击检查你。再见，景郁同学。”

“……再见。”

*

卿冬去吕家时，那门是敞着的，进去看到的就是醉醺醺的吕文彬瘫坐在地上，一地的酒瓶，吕文静站在一旁，脚下是酒瓶的碎片，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使劲憋着。

卿冬默了默，走过去让吕文静回了房间，又把空酒瓶和碎片收拾好，然后轻轻地在吕文彬旁边坐下。

“还喝吗？”

吕文彬没答话。卿冬就把剩下的没开盖的酒瓶罗列好放到酒柜里。等他弄完，吕文彬拉住他，道：“你这个样子，真像她。”

卿冬扯开他的手道：“文静没做错什么，你别对她发火。”

吕文彬低下头，“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怨她，她们俩要是没出去该多好。”

“我不明白。”卿冬蹙起眉头。但他没有听到平时那样耐心的解答。过了好一会儿，吕文彬才出声，“不明白。不明白也是好的，你可就别明白了。明白了也没用，况且，你说你真能明白吗？”说完便笑了起来，之后是剧烈的咳嗽。

直到室内安静了下来，卿冬才起身，敲开了吕文静的房门，把照顾嫂子的交接安排，以及照顾过程中的注意事项交代了。吕文静一一应下，又红起眼眶问：“嫂子什么时候才能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