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184)

“我很感谢钟老师能够认真的教导熠熠,但是我想你应该清楚,熠熠不需要任何教导。”

熠熠是一个天才,拥有绝对的天赋。

在方兰和柏辉声纠正了她错误的演奏技法之后,在二胡之上,钟应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她的了。

于美玲这样委婉的说法,显然希望钟应自己和熠熠道别。

可惜,钟应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他认真问道:“既然您看完了监控录像,听见了我和熠熠说的话。那么,您应该也听到了那段钢琴曲。”

名义上由连生熠、连君安共同创作的春天的序曲,在钟应按响的琴键,留存着一个小姑娘深藏心底的渴望。

她渴望雨露,渴望阳光,渴望求而不得的自由,渴望无忧无虑的飞翔。

钟应不得不告诉她,“我弹奏的那一段,不是连生熠修改之后的春天的序曲,它确实是乐曲最初的模样。”

于美玲温柔美丽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

精致描绘的眉眼,都透出一丝冷厉。

她是一位享誉盛名的钢琴家,自然听得懂音乐。

哪怕音乐来自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她也能轻而易举的抓住它想表达的一切。

回到家里,她没能放心的调整时差,修养疲惫的精神,却在凌晨听到了陌生的年轻人,弹奏的悲伤乐曲。

那是一段不应该在凌晨,更不应该独自一人倾听的钢琴曲。

因为,听到它的人,会抑制不住心底伤痛,随着旋律落下泪来,暗自神伤。

庭院吹拂着炙热的风。

音乐房紧闭的大门,仿佛隐约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和音符。

于美玲的脸色严肃铁青,一时之间与凶神恶煞的连君安极为相似。

她凝视着钟应,掩饰自己心中惶恐不安似的嗤笑一声。

“那又怎么样?”

钟应与连君安打过交道,此时竟然觉得这位阿姨并不陌生。

他平静的说:“我只是想告诉您,那首曲子并不是钢琴曲,它或许诞生于二胡,或许诞生于古琴。它承载的哀伤痛苦,远胜于您在监控里听到的旋律。”

“而且,它曾在维也纳的舞台,在连君安的手中,打动过我们所有人。”

悲伤、哀婉、凄凉的乐曲,同样的阳光、雀跃、充满希望。

每一个聆听它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叹。

即使连君安运用着僵硬的技巧,感情也不算充沛,依然将这首独特的乐曲,送进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浑身矛盾的优秀曲调,来自一位脆弱又坚强的孩子。

钟应为之兴奋,又为之痛心。

他看向这位孩子的母亲,轻声问道:

“它是连生熠的作品,您确定要忽视它的存在吗?”

于美玲的表情,如同她精致的眉、深红的唇一般稳固。

她皱着眉,只剩下对钟应的万般挑剔。

“当初方兰说,你是一个男孩子,才十八岁,我就不是很同意你来教熠熠。”

于美玲没有给钟应什么面子,她是长辈,就用着长辈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太年轻了,只知道音乐,根本不懂得什么最重要。”

钟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踌躇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您的意思是,熠熠的愿望不重要?”

“因为熠熠比你更年轻,她的愿望,只是被一些美好的表象蒙蔽,幻想出来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选择有多危险……”

于美玲像每一位母亲,考虑着女儿的未来,“我只是帮她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钟应哑口无言。

他心疼熠熠不得自由,但是熠熠的母亲却认为自由会伤害熠熠的性命。

她强硬又固执,她面对钟应,就像一位永不屈服的战士。

因为,紧闭的音乐房门里,关上了于美玲认为最重要的宝贝。

她喜欢音乐,于美玲就给她音乐,她喜欢乐器,于美玲就给她乐器。

一切会伤害到她的东西,于美玲从未让它们接触到可爱的孩子。

下定了决心的母亲,不会被一首乐曲、一个年轻人的言语左右。

“你太年轻,还不懂得孩子对父母的意义。”

于美玲的视线柔和,带着慈母的温柔,“你不会懂得为人父母的难处。”

“我确实不懂得您的难处。”

钟应试图改变她的固执,更不希望熠熠痛苦。

他说:“可是熠熠并不是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也许,她只是想自由弹奏音乐,去一个有人能见到的舞台,让人听见——”

“不,你根本没听明白!”

于美玲严厉的打断了他的猜测,“熠熠的身体,注定实现不了她的愿望。我是她的妈妈,我会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她想登上舞台,弹奏乐曲,完成一场表演。这不仅仅是她的愿望,曾经也是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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