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90)

他兴高采烈的走进厨房,翻找水杯。

钟应好奇的打量这座年代久远的公寓,忽然,他发现电视机旁边的相框,竟然有木兰琵琶的身影。

雄蕊琵琶被楚慕横抱在怀中,雌蕊琵琶则是竖着被楚怀弹响,像极了楚书铭与郑婉清当年的姿势。

就连他们脸上灿烂的笑意,都透着静态照片无法抹消的快乐。

这张照片一看他们的状态,就知道拍摄于很早之前。毕竟,照片上的楚怀、楚慕太年轻了。

年轻时候的楚怀和楚慕长得很像。

他们姐弟俩有着相同的深邃眼窝、高挺鼻梁,拥有相同的父母,连照片里的相视而笑,都一模一样。

可惜,现在姐弟俩已经反目成仇,不愿再见。

“师父,你看。”钟应正想拿过照片,请师父看看。

樊成云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起两姐弟手上的琵琶。

戈德罗端来了两杯水,笑容亲切又温柔。

“抱歉,楚怀醒来就头痛,除了吃药睡觉,没有别的办法。”

他眼神语气都是期待,急切的想和钟应他们聊正事。

“你们是替楚慕来看她的?来检查她是不是真的跟病历上一样可怜?”

“是。”

樊成云放下照片,顺着他的询问,善意的承认,并不打算如实告知。

他像是一位资深的法律精英,刻板的说道:“楚老板想详细的了解楚怀的症状,以便考虑撤销法庭诉讼。”

钟应将师父的话翻译出来,戈德罗一听撤诉,眼睛瞬间发亮,好像立刻见到了一千万欧。

“没问题,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们楚怀的病情,也希望你们详细的告诉楚慕。”

他语气亢奋,“这混蛋一直不信我说的话,还不敢来亲眼看看,实在是太愚蠢了!”

有了倾诉渠道,戈德罗的讲述就变得细致。

楚怀四十二岁,德语名字是格雷特。以前她在学校当音乐老师,三年前出了车祸。本以为养好了,没想到半年前旧病复发,不仅影响了工作,还影响了正常生活。

因为她的病,出在大脑里。

车祸撞击留下的血块,长时间没有消散,甚至在复查的时候,检测出了脑瘤。

戈德罗讲述的病症,夹杂着专业的德语。

钟应没有学过相关词汇,幸好弗利斯给了他们一份关于楚怀的详细资料。

从医生作出的诊断来看,楚怀确实急需救治。

但是大脑里的问题,向来是全球的疑难杂症,她因为血块压迫神经,已经断断续续产生了记忆力减退和昏睡症状,脑瘤更是雪上加霜。

文字写就的病症,在戈德罗的话语里,变成了一场倍受折磨的灾难。

戈德罗说,她以为自己还是二十三岁,刚刚跟我结婚。

戈德罗说,楚慕不在家,是因为他们昨晚吵了架,气得连夜离家出走。

戈德罗说,楚怀渡过的每一天都是周末,因为只有周末,父母才会离开家去享受二人世界。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拼凑出了楚怀的状态。

记忆混乱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只有吃下镇痛药,楚怀才能安稳的睡上一会儿。

可等她清醒过来,又会呆呆愣愣坐在床上,倏尔掉下眼泪,告诉戈德罗:妈妈去世了。

这位先生说到这里,掩盖不住的悲伤。

他说:“其实,我宁愿她活在十几岁二十几岁,去重温我们的爱情和幸福。”

“而不是真正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了母亲,连弟弟都变得狼心狗肺!”

钟应听得心中冰寒。

他担忧的问道:“难道,她的病没有办法可以医治了吗?”

“很难。”戈德罗神情痛苦,眼神藏着算计和犹豫,“如果、我说如果,我能凑到足够的钱,说不定医生们会为她制定更好的治疗办法。”

提到钱,整个聊天气氛都变得沉重诡异。

钟应和师父视线一撞,就知道戈德罗话里有话。

果然,戈德罗顿时哭丧着脸,痛苦的低嚎,“我知道楚慕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觉得我卖掉琵琶就是为了钱。但是……”

“我和楚怀认识了快三十年,我爱她胜过生命,我只想为她治病!”

他说得感人肺腑,发自内心。

钟应却懂了弗利斯那句话——

他们无法从楚怀那里,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

因为这位可怜的女士,不知道雄蕊琵琶被丈夫送去了拍卖行。

她醒来总会困惑小慕为什么还没回家,她只记得父母喜欢在周末出去旅行。

她永远活在家庭和睦的二十三。

钟应盯着戈德罗。

从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感受到他对楚怀的爱意。

如果不是因为爱,不会有人心甘情愿照顾这么麻烦的病人,更不可能舍弃顺口的德语名“格雷特”不叫,声声呼唤着妻子拗口的中文名“楚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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