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生+番外(258)

作者:生野 阅读记录

乾和之不要,但陈劲坚持,乾和之只好暂时先拿着。他想,要是哪天老头的不孝女流落街头了,那他再把钥匙给她。

回周密园之前,他去了一趟生一路。

走过老头喜欢的拉面馆,走过卖烟酒的便利店,走过所有东西都很难吃的快餐店,最后走过已经不会再开张的木匠店。

啊不对,店给了陈劲,还会开,所以还在。

真好……

新的周末,傅闻声领乾和之去了别的律所。

就在老头住的小区附近,隔了两条马路,是一家小小的破破的律师事务所。

门边贴了很多小广告,讨薪讨债讨医药费离婚官司,似乎什么业务都接。

乾和之进去以后,一位姓吴的律师给了他一大堆文件,傅闻声帮他看过才让他签。

进律所前,乾和之是个每月工资不比傅闻声给的零花钱的「穷光蛋」;

从律所出来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有房一族,老头连要缴的税款都帮他准备了一部分。

乾和之很惶恐。

“这是你师傅和你师哥商量出来的结果。”傅闻声宽慰他道,“你现在靠自己,连过户的钱都凑不出。先接受,其他的不用多想。”

乾和之一脸痴呆地点头。

“乾先生!等一下!还有!还有东西!”

律所的吴律师追出来,气喘吁吁,衬衫从西装裤里跑出来,看起来像个推销员。

吴律师交给乾和之一个小盒子,“这是黄先生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和遗嘱不是同时交托的,是后来的,我刚才忘记给你了。”

乾和之带着盒子上了车,一路都没有打开,但是抱着盒子又摇又晃的,企图听声辨物,还不停地问傅闻声,“先生觉得里面是什么?”

傅闻声说不知道。

乾和之到家后才打开,第一眼看到很多细的纸条,是包装礼盒中常有的那种防止礼物在路上碰坏的细软纸条,然后才是躺在纸条海洋中间的摆件。

是一个秋千。和院子里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些,像等比例缩小的结果。乾和之用手戳一戳,发现小秋千还会晃。

乾和之推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把东西翻过来。他在秋千的座椅底下,看见很细的刻字:秋千。

乾和之笑了。他觉得老头是故意的,这两个字既是叫物件,也是叫他的名字,老头故意这样刻,就是想叫他分不清。

乾和之抱着小秋千进到院子里,坐到大秋千上,用脚撑地让秋千摇晃起来,对着天空发呆,最后嘟囔,“不会到死都没记住我名字吧。”

乾和之晚上还是和傅闻声一起睡在主卧。傅闻声没有提,乾和之是绝不会主动搬走的,当然就算主动提了乾和之也未必会搬。

这晚,乾和之做梦梦到了老头。

这是老头走后的第一次。

他先是梦到老头在店里做秋千,没用机子,而是拿一把老锯子,一前一后地划拉,发出规律的响声,散开木屑的香气。

他就坐在边上,一个小板凳上,安静地看。

然后他梦到自己在平明蹬三轮车,头顶是安谧碧蓝的天,脚下像湖水,倒映出天空,敞篷后座里面是悠哉的老头和在铁皮上撞得哐哐响的锅碗瓢盆。

他不知道他要骑到哪里,但他这次骑车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累,只有轻松和高兴。

还没等他多回忆一些好的,下一秒,老头就死了。乾和之很难过,人在梦里哭。哭了一会儿,他醒了,脸上却是干的。

半睡半醒间,他的身体不安地抽动了一下,幅度很大,因为人窝在傅闻声的怀里,所以把傅闻声也给弄醒了。

乾和之睁着眼,思维还没能和梦境剥离开,有些茫然地往傅闻声怀里缩了一下,没头没尾地问,“我是不是在做梦?”连问题都似曾相识。

傅闻声摸了一下乾和之的额头,转身抽了张纸,帮乾和之擦干额头上的冷汗,安抚地亲了一下,调整睡姿,手臂重新拢住乾和之的身体,困顿但温柔地回答,“嗯,你做梦了。”

乾和之的眼里一下子就涌出眼泪。

老头去世后,乾和之总共只请了两天假,一天是为了老头的葬礼,还有一天是去收老头的东西。

办公室的两位老师都知道他师傅去世了,好几天都没有高声说话,上班的时候还会给乾和之带些点心算作慰问。

乾和之觉得她们真是好人。

但这种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知道,所以律所成员中绝大多数还是把这段时间当做正常的日子来过,该笑的笑该闹的闹。

乾和之看到听到的时候,就会想,明明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们却离他很遥远。

傅闻声对他说,负面情绪应该自己消化,不要寄希望于别人的共情,否则只会衍生出更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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