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生+番外(54)
傅闻声站在项齐的对面,低头看了项齐和他摆的姿势一眼,很快抱着杆子挪了地方,“今年第二个?”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今年第一个!上一个在元旦前晚分手的!”
项齐击球,然后「哎呀」一声,八号球从桌面飞了出去,直扑傅闻声几秒前的站位。
傅闻声面无表情,压根没有看腕表,却非常认真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项齐一个飞扑,一把勾住他,“陪我打完一场!”
傅闻声回到周密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在车库里停好车,然后用指纹开了门,门缝里泄出一点昏黄的光,傅闻声开门的动作不明显地顿了一下。
乾和之这个人,小小年纪,每天固定地守着电视看的节目是新闻后面的天气预报,配一个渔舟唱晚,确实洗脑。
看完天气预报之后,有时候会投屏看动物纪录片,有时候看美食节目,偶尔还看狗血连续剧。
他总是穿一身条纹病号服,靠着扶手坐在沙发深处,两个大白馒头脚悬在半空,看节目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
最迟到九点左右,他就会揉着眼睛回房间睡觉。
傅闻声轻而易举就摸清了规律。
傅闻声从老房子搬出来独居后,还是第一次家里这么热闹。
稍微适应了两天,他就能淡定地踩着客厅里「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狐媚子」的台词去喝水了。
但半夜回家,有灯留着的感觉,还是挺陌生的。
傅闻声进门换鞋的功夫,坐在单人沙发上打盹儿的护工,脸和支着的手臂错了一下,人惊醒过来,看到傅闻声,又看了眼身侧的沙发。
护工正了正脚下的拖鞋,安静地迎上去,“小乾说想在客厅里呆会儿,我要抱他上楼他不乐意,我看他应该是想等傅先生回来。”
傅闻声往客厅的方向走了两步,才看到长沙发上,乾和之正侧卧在上面睡觉。
他身上盖着一条小毛毯,整个人被沙发靠背挡住,傅闻声走近了才看到人。
“那我现在把他抱上楼吧。”护工撸起袖子。
“我来吧……”傅闻声说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再晚了上路不安全。”
护工也没拒绝,“那我就走了啊。”
傅闻声点点头。
护工走过餐厅时一拍脑袋,“差点给忘了,桌上有小乾给您留的鸡蛋羹。我跟他说手上有伤放着我来做,但他不听,我就只能看着他弄,还好伤口没裂开。”他换了鞋,站在门口,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啊。”
傅闻声和他告别,看了沙发上依然在睡的乾和之一眼,然后去了厨房,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
他这才把目光投向餐桌。
热气蒸腾的小锅,里面温着澄黄的鸡蛋羹,锁着温暖和香气。
傅闻声看了会儿,然后挪开了视线,面无表情地从厨房往客厅走过去,最后停在客厅沙发跟前,定定地看着躺在上面睡觉的乾和之。
会做饭,会泡茶,还会布置家装,傅闻声下意识总结起来。
接着他低头看了眼乾和之那仍被严实包裹着的手脚,得出结论——会的似乎尽是些没什么用的技能。
项齐说把人塞进学校里,做了一桩好事又不需要多费心,傅闻声不明白如果真的要规避可能的麻烦,那自己又为什么要揽事,把人塞进学校。
当初辞退乾和之这件事,项齐虽然没有明说,可潜台词还是说他太冷酷,但傅闻声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
乾和之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责任,傅闻声这样想。
傅闻声在乾和之出事后,收留无家可归的未成年人至今。期间,他无私地为对方提供各方面的帮助。
现在案件侦查已经结束,傅闻声被强行安上的联络人身份就此告一段落。
另外,乾和之的伤势也都在缓慢地恢复,傅闻声认为给「同居」生活画上句号,没有比现在更恰当的时机了。
傅闻声甚至可以额外给乾和之一笔钱,再一次,让他能够顺利地度过康复的这段时间,找一个像样的新住处。
之后他们就不用再联络,除非乾和之又碰到险情,并像项齐说的那样死心眼,不计较傅闻声屡次将其拒之门外,又找上了傅闻声帮忙。
但一个人的运气应该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未来,他们也许会再见,也许不会。
如果真的遇到了,到那时,乾和之恐怕已经被生活搓摩成了另一副凄惨的样子。说不定两人面对面,傅闻声都认不出来对方。
不,不是说不定,他肯定认不出来。
至于为什么乾和之会过得很凄惨,傅闻声拿不出证据,他只是有这样一种直觉,直觉这个男孩是一种非常脆弱的存在,靠他自己在外摸爬滚打一定免不了被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