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野是被母亲拽到沙发上去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妈，真不是女朋友。”

“不是？都说你是独一无二好男友了，还不承认你谈恋爱了？难道是人家姑娘对你认真了你却没把人家当回事儿？这样不行啊儿子，你要是也对人家有感觉，就大大方方谈恋爱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是真不喜欢人家，就趁早说清楚了别让人留什么念想……”

“妈妈妈打住打住。”江云野决定豁出去了，一咬牙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谈恋爱了。”

卓慧立刻喜上眉梢：“那你刚才还扭扭捏捏不承认？”

“可我真的没有女朋友。”他抬头看看卓慧的脸色又埋头低声道，“我……找了一个男朋友。”

卓慧脸上的笑是一点一点地凝固的：“你找了一个什么？我没听清。”

“我找了一个男朋友。”这次江云野说得很流利。

“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江云野抬起头迎向卓慧。

卓慧紧盯着他的脸，眼睛都没眨一下，却是长时间的默然不语。

“妈……”

“是艾锋吗？”卓慧突然问，“是艾锋吧？”

“是。”

卓慧竟然朝他笑了笑，那个笑看得江云野心里一紧。

“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卓慧的表情有些茫然，“从他上次把自己裹成一个奖杯来我们家，我就应该察觉到的，到前几天你公开表示他是你的，我就更应该想到的，可我就是想不到啊，我怎么能想到我儿子竟然是喜欢男人的呢，我……”她开始满沙发找自己的手机，找到之后给江上打了电话，声音有些发颤：“你别忙酒店的事儿了，赶紧回来，十万火急……你回来就知道了……”

江云野惴惴地看着母亲打完电话，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卓慧却阻止了他：“你现在别跟我说话，你越说我心里和脑子里就越乱，你让我安静一会儿。”顿了顿又说，“你回屋去吧，别管我。”

江云野只好回了自己房间，却一直在从门缝里看外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知道卓慧把客厅的灯全关了，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睡着。没多久就听见父亲江上回来了，他赶紧跑出房间，开了灯，叫了一声“爸”。。

卓慧一眼将他瞪了回去：“没你的事儿！你回去睡觉去！”然后跳下沙发将江上拽进了卧室。

江云野灰溜溜地滚了回去，可他房间离主卧有点远，他听不清主卧里的动静，只知道有那么一阵儿似乎卓慧和江上两人都有些激动，嗓门都有些大，他悄悄跑到主卧门口想偷听，两人却又压低了声音，不知在商量什么。

江云野心里哀叹着又回了自己房间，总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暴跳如雷的江上冲进来一顿胖揍，或者是要被卓慧的眼泪淹没，竟然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干什么。想给艾锋打电话吧，他应该还在飞回M市的航班上。

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却一直没有等来江上和卓慧，倒是终于等到了艾锋的信息：“我下飞机了。你睡了没？有没有看到我颁发给你的奖状？”

“看到了。”

紧接着艾锋就打来电话：“好男友可还满意？”

“不满意。”江云野语气恹恹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制滥造的奖状，下次换一个用料考究、制作精美的奖状重新颁给我啊，不然我拒绝领奖。”

艾锋当然听出了他的不对劲，却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膏药奖状而生气：“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

“你贴我肩膀上那奖状，一回来就被我妈发现了，老追问我女朋友是谁，然后我就跟他坦白我男朋友是谁了。”

艾锋也开始紧张了：“然后呢？你爸你妈是什么态度？没法接受吗？”

“我不知道。我妈并没有明确说她不能接受，我爸回来之后我更不知道他俩什么态度。可这样我心里反而更慌了，你是没看到我妈那种表情，并没有勃然大怒大哭大闹，却是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看得我真的挺难过的，而且我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说她要单独静一静，我都不敢在她面前晃了。”

艾锋安慰道：“你先别急，他们刚一听到这么突然的消息，内心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冲击的，你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让他们消化消化，然后明天你再探探他们的意思，好好跟他们聊聊。或者等我后天休息的时候我去你家拜访一下你爸你妈……”

“你可别现在就订机票啊。”江云野赶紧打断他，“我明天一早先探探虚实再说。”

这一夜江云野辗转反侧，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再睁眼的时候听到客厅有动静，他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去，就见卓慧拖着个拉杆箱正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