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

“那是雅文，你的母亲……不，你随意怎么称呼，只要你习惯。”

萧念点头，走到了雅文夫人身边。

“您好，夫人。”他的嗓音放的更加柔和，“我叫萧念，很高兴认识您。”

他跪在轮椅一侧，好让雅文夫人更好的观察他。夫人看着他她，她的表情略有触动，而慢慢地，她的手抚上了萧念的面颊。

“小……小年……”

“小念，夫人，您可以叫我小念。”

兰家父子静静地离开了，没有人再打扰他们。雅文夫人因为那不太一样的读音怔了片刻，她说：“我的孩子，是小年……”

“是的，您有一个孩子，他叫小年。”

雅文夫人又一次愣住。她的手还放在萧念的脸颊上，她划过那双与她相同的琥珀色眸子，又一次重复道：“小年……我的小年……”

这次萧念没有再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很久雅文夫人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有些焦急地看着他：“小年，你说说话……”

“很抱歉，我不叫小年。”萧念温和地摇头，“所以我不能回答您。”

虽然很对不起雅文夫人，但他得要她明白，他不是她的小年，而是萧念。无论当初是何缘故，现在叫做“小年”的，是兰溪的弟弟兰年，那也是雅文夫人的孩子，他不会代替兰年。

雅文夫人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应答，她漂亮的眼睛里流下了泪水，但萧念只是那样看着她，表情温柔却也坚定。

于是雅文夫人最终还是认输了，她的泪水还是无法止住，但她喊了萧念：“小念。”

“嗯，我在。”萧念握住她的手，脸颊传来她手心灼热的温度，“我在这里，母亲。”

那一声“母亲”，似乎触动了雅文夫人内心中最深的开关。

她忽然开始抱住萧念嚎啕大哭，萧念轻轻搂住她，拍打着她的脊背。他想到很久以前在荒星时厉返给他哼过的歌儿，他说那是他的养母曾唱给他听的，而现在萧念也回忆起那首歌谣，轻轻哼了起来。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啊……”

“你将不再孤独，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之前避开的兰家父子听到动静，忍了很久还是又走了回来，就看到夫人已经趴在萧念的肩胛上熟睡，而萧念为了配合她，脊背不得不挺的笔直。

“麻烦你了。”兰言的脸上满是歉疚，“明明是你第一天回家，却还要哄你的母亲……”

“不会的，我觉得夫人拥抱的温度很温暖。”他轻轻揉了揉雅文夫人的发丝，让兰言将她抱回卧室。兰溪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那、小念，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记得元帅大人和元帅夫人还在等我吧？”

比起兰言夫妇，兰战夫妇则是另一种模样。兰战坐在书房内，他的表情比起兰言就稳重很多，不过比起这个让萧念惊讶的是元帅夫人，他竟然与这位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

“……果然是你啊。”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些回忆，“孩子，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感谢您的茶。”那还是他去军校应聘时的事，他去老太太的花店里选花，老太太还送了茶给他。

“我看着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像雅文。”她轻轻叹气，“我赶快叫老头子去查，果然，你就是兰家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对你不管不问，找到你了，却也因为家里还有另一个孩子而不敢贸然与你相认。”兰战开口，他的表情也充满歉疚，“小念，这是兰家对不起你。”

“您不必这样，兰家对我很好，尤其是兰溪，帮助我很多。”萧念笑着摇头，“而且我理解您，夫人的病情无法承受波动，而小儿子恐怕也会因为我回来生出自卑心理。”

雅文夫人今天的情绪其实就不太稳定，萧念已经用相对温和的方式和她交流，才初见成效。想来这也是因为兰家父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她做心理准备，否则萧念如果执着告诉她自己不是“小年”，她的病情恐会加重。

而兰年，那个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他记得那孩子也是被兰家娇纵长大的，那样的孩子如果猛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恐怕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打击吧。

“……是。小年那孩子今天去了学校，我们才请你来。”说到这里老太太的表情更加愧疚，“这真是兰家对不起你啊，孩子……你放心，如果你想回来，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我的好孩子，在外面受苦了……”

她本来是如表面看上去一般冷静果决的铁娘子，但说着说着，也有些难过的要落泪。萧念赶快去和她拥抱，柔声道：“我没有受苦，我跟着厉返上将，他对我很好。奶奶，您不要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