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外，医生告知家属，病人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一阵慑人心腑的哭感后，苏雪父母开始对杭远拳脚相向，苏晴在他们之间拉扯劝阻，而杭远除了流泪，没有任何反应。

五

清醒：

女人走进空置的病房，开始一层层地掀起白雪一样的床单被褥，她在寻找，却直到露出床板，仍然一无所获。

一个护士走进来，问道：“你在干什么？”

“哦，我的手链断了，有个珠子落在床铺底下，硌得我睡不踏实，我要把它找出来。”女人边说边继续翻找。

“你说什么？谁睡不踏实？你吗？”护士惊讶地问，看着女人的眼神就像在打量疯子。

“嗯，是啊。”

“你是哪里来的？别开玩笑了，这病房里睡着的人一个星期前去世了啊！”

“去世？怎么会呢？”女人听了，停下手中动作，惊恐地看着护士，“我……我就是住在这里的啊！”

“你是不是疯了？住在这里的病人叫苏雪，她深度昏迷，睡在这儿十年了，一星期前……”

女人霎时惊恐失色，她两腿发软，马上就要晕倒，但又很快振作起来，就像在做垂死挣扎。

“不可能，”女人神经质地笑了，“护士，我……就是苏雪啊！一定是……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现在换作护士惊恐失色、两腿发软，女人的言行明显失常。护士一边连声说自己记错了，一边倒退着逃出病房。

女人怔在原地，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踉跄着走出病房，走出医院，一幅幅记忆与现实的画面不断在眼前交错，突然感到眼角有一层白雾，她回头看去，一个白衣女人正站在她身后。一声尖叫后，她失去了意识。

02

第二章 ：杭远

一

梦境：

光线、白绫、云雾，和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各种白色交错在一起，纯净、温暖、富有层次感，女人在轻盈地舞动，唯美而飘逸，她的脸却是模糊的，像是刻意回避着观梦人。

清醒：

还是像监狱一样的白色公寓，醒来的却是个英俊的男子，仍然是毫无必要的打扫后，他走出房门。

男人在街上游荡，经过一间水店，他停下来，看着招聘搬运工的告示沉思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

“你？搬运工？”老板打量一番他单薄的身体，然后戏谑地说，“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指定是肾虚。哈！”

男人没有生气，反而尴尬地笑了，右手下意识地抵在腰上。

回忆：

苏雪的病房外，鼻青脸肿的杭远坐在地上啜泣。苏晴蹲下身，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别这样，这是一场意外，谁会想到苏雪这么脆弱……不要告诉老师，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杭远没有理睬，而是像念臆语一样，反复地说：“是我的错，我的错……苏雪不能死……”

杭远辍学了，他开始四处打短工，省吃俭用，虽然苏雪家境殷实，苏雪父母也拒绝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杭远却总是偷偷为苏雪贴补医药费。

这样一过就是十年，杭远吃了很多苦，也不去考虑未来和出路，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活苏雪，他要赎罪。

一天，杭远到医院缴费时，护士告诉他，苏雪的家人已决定停止对苏雪的治疗，他们不再对苏雪的苏醒抱有希望，因为经过长期的用药，苏雪已出现肾脏衰竭的症状。

杭远心急如焚，他恳求医生不要停止治疗。

“医生，求您不要……我会付医药费的，我……还会给她一个肾。”

二

清醒：

男人走进一家婚纱店，没有要消费的意思，只是不露声色地听店员的谈话：老板娘状态很不好，这家店可能开不长了，一天里两个孩子都过世了，谁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男人听了，歉疚地低下了头。

回忆：

医生告诉杭远，苏雪这次出现衰竭的器官是心脏。杭远顿时哑然，他知道自己将面临最两难的抉择。

而苏晴得知消息后，倒像是卸下了一负重担。

苏晴走进杭远的房间，看他正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目光呆滞，明显的是在做着什么盘算。苏晴坐到他身旁，用怜悯的眼神打量着他。

“杭远啊，这些年，你真是受苦了，现在，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啊？”听了苏晴的话，杭远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样，恍惚地反问，“解脱？你说我吗？如果苏雪死了，我还怎么赎罪？我这个歹毒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不管醒着还是沉睡，只有苏雪活着，我罪孽的灵魂才能得到救赎啊。”

“你……你说什么啊？你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