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为了搞怪，这一段里加了个青年憋不住气，外地人为免暴露帮他渡气的桥段。

“剧本不是我写的。”韩臻说。

“是你投资的啊，你让他们改一下啊。”

当着这么多镜头，让他和韩臻接吻？卫灼一万个不愿意。

韩臻眼也不抬，轻飘飘地问：“你要做戏霸吗？”

卫灼：“……”

这时场务拍着手大喊：“开拍了啊！”

卫灼半天没起身，眼看着就差他一个人，他只好烦躁地“啊”了一声，起身恶狠狠地说：“我拍！我拍就是了！”

青年和外地人趁着月值中天，全副武装地溜出家门。白天热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大雾弥漫，整个小镇都在沉睡。

两人已经偷偷在夜间出来过多次，为免在夜间走失，每个人提了一个灯笼，两处灯火在雾气中遥遥相望，很快移动到上一次标记的地点。

“你有没有觉得，越靠近地面的地方雾越浓？”青年单膝跪地，用手触摸着冰凉的地面，然后仰头，试图确认自己的猜想。

半晌，他没有听到回答，转头寻找另一处火光，回头的一瞬间，一颗心立即跳到了嗓子眼儿——距他不远处，居然出现了两处亮光！

其中一处来自外地人，另一个呢？

正当他头皮发麻时，其中一点灯火乍然逼至眼前，那一瞬间满身的汗毛炸起，青年忍不住大叫一声，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是外地人的声音。

身后忽然一片雪亮，外地人匆匆压着青年蹲下，只见其中一户人家打开了屋子里的灯，男女主人贴在窗上向外开：

“什么声音？”

“有人在外面吗？”

远处飘荡的灯火像是孤独的幽灵，在迷雾中寻找替死鬼，后面又有镇民探视，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交换眼神，悄悄地挪向旁边的蓄水池，连带着灯笼一起没入了水中。

七月的天气里，池水冰凉，解了一身的暑气。

导演喊道：“好，卡，准备下一场！”

卫灼恋恋不舍地起身，却被人抓住手腕拉下来，仓促间差点呛了水，好在有人及时搂住他，一双唇贴过来为他渡了气。

“韩老师，卫老师，你们可以出来了。”水池外有人喊。

卫灼一惊，用力推禁锢着自己的人，韩臻执拗地顶进他的嘴里翻搅。

场务发现两人还没从水池里出来，好奇地走近：“韩老师？卫——”

哗啦啦一阵水声，卫灼浮上水面，攀住池沿不住地喘气。片刻之后，韩臻也浮上来，调整过呼吸，面不改色地解释：“池水很凉，解暑。”

场务了然，卫灼闻言回头狠狠瞪了韩臻一眼：疯了吗？

韩臻勾了勾唇角，在水下捏了一下卫灼的腰。

嘴唇上的触感还没有消散，腰上又是一软，卫灼当即抿住嘴唇，狼狈地踏出水池。

房主夫妇借着灯光往外看，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熄灯睡觉。

远处游荡着的灯火靠近，镜头在灯火和毫无动静的水池之间快速切换，然后向着水池推进。

一条结束，工作人员在水池底部安置了摄像头，韩臻和卫灼重新进入水池，在打板之后一同潜下去。

为了在雾气中行走不引人注目，青年和外地人都穿着白色衬衫，薄薄一层，被水浸湿后贴在身上，人体的轮廓便被描摹出来。灯光远远悬在水池上方，映得水池中一片荧蓝，为这一片清凉之地增添了些梦幻的色彩。

水阻隔了外面的声音，也模糊了卫灼的视线，但韩臻的眉目浓重，即使在水下，仍是清晰得让人难以转移视线。

韩臻缓缓睁开眼，两人的目光便在水中交汇。

也许是水流的浮力带来的轻飘感给了卫灼虚幻的想象，也可能是周围安静空无一物，让他有了私密的错觉，那一刻，卫灼仿佛被击中，心脏怦然一跳。

在一起这么久，近距离面对韩臻时还是会觉得头晕目眩——怎么会有人……这么完美？

韩臻凝视着卫灼，做了个向上指的动作，后期处理时，会在这个节点将镜头拉到水池外，那一点神秘的灯火在这时漂浮到水缸旁边。

卫灼眼中的波光被水流扭曲，看不真切，短短的几秒钟内，曾经忽略掉的场景在他脑海中相继跃出——

夏日炎炎的午后，他们分坐在沙发两侧对戏，韩臻撑着侧脸，衣袖落到手腕以下，腕骨和手背上的筋腱清晰。窗外的光打进来，落在他的衬衫领口，衣衫的主人深情淡漠地动了动嘴唇，一句台词乘着低沉的音色落在了空气中。

那场景中也有自己，面色纠结地反复考校了几遍，仍觉得哪里不对劲，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将剧本翻得哗啦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