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崔湛南手中玻璃瓶最前端的玻璃尖茬在离土肥圆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土肥圆大睁着眼睛，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肥硕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一双腿也都僵直了。

崔湛南居高临下勾着笑看他，慢声道：“酒瓶是这么用的，下次学着点儿，别拎在手里当摆设，能吓唬住谁？”

崔湛南笑着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土肥圆汗津津的大脸，然后甩了甩手将手中的酒瓶子随手扔到了一边，慢条斯理地站起了身。玻璃瓶在地板上碎裂开爆发出刺耳的声音，这声音使得那土肥圆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崔湛南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从土肥圆的身上退开。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了几声“啪叽啪叽”的水声。崔湛南脚步一顿，拧着眉头看向自己脚下。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在地面上反射出一片亮光，看着……地面上倒好像有一滩水渍。

“我靠！尿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哄笑声。

崔湛南一张脸直接就黑成锅底了。

脚上这双手工皮鞋可是他花了大价钱在意大利买的，同时也是他鞋柜里最钟爱的几双鞋之一。崔湛南这么一个注重外貌打扮的人，毁了他一双心爱的鞋，跟拿推子给他剃成秃头没什么区别。

“快在这上面踩踩。”听见傅星霖的声音崔湛南一瞬抬起头。

只见傅星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了一块抹布扔在他脚边，并且还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让他踩在抹布上以处理干净脚底的尿渍。

傅星霖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只是这一回眼眸之中倒是多了些情绪起伏，似是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抱歉和……感激。

崔湛南眉角微微一动，阴霾的心情似乎一瞬间好了起来。要是能换得美人对他印象的加分，就算再毁十双皮鞋也是值得的。

崔湛南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瞅着傅星霖，抿着嘴唇笑了下：“好。”

简单在抹布上踩几下之后崔湛南便把抹布踢到一边了。其实在这双鞋沾上这死肥猪的尿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打算再要这双鞋了。但是既然傅星霖这么紧张他，他怎么也要给足傅星霖面子，像模像样地踩几下。

那土肥圆还躺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似的直在那儿大喘气。他试图要爬起来，可双腿双脚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最后还是与他同行的朋友给他搀了起来。

崔湛南勾着嘴唇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便迈开长腿两步走到了他面前。那土肥圆只敢拿绿豆似的小眼睛瞟一眼他，然后便略显畏缩地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今天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并且还是最硬的那块儿。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赫伯特酒吧，只祈求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能放过他一马。

于是就在崔湛南刚走到他面前，人还没停下来的时候，就见那个土肥圆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崔湛南面前，一张油光锃亮的大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他跪趴在崔湛南面前不停地磕头，语气和神情都是满满的哀求。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您别跟我计较……求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咋舌，似乎都不太能接受得了一个人前后这么大的差异。而有人也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了，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拽得二五八万的，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就装起孙子来了。

崔湛南也被他这一骚操作给秀了一把。饶是他见过那么多二皮脸，今天这位也让他大开眼界了。

与那土肥圆一起来的女伴早就因为他这副丢人的模样而跑走了，就连跟他一起来的朋友此时也站在人群边缘，似是觉得丢人得很。

崔湛南冷笑着看着地上的男人，然后用下巴指了下一直沉默站在自己身边的傅星霖：“跟他道歉。”

土肥圆愣了下。

崔湛南不耐地皱眉，上去一脚就给他踹倒在地，嘴上骂骂咧咧的：“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啊！道歉！”

“是是是……”土肥圆连滚带爬地到了傅星霖面前，嘴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

傅星霖微皱着眉头，似是有些嫌弃他，不自觉后退了一小步，淡声道：“行了，够了。”

土肥圆狼狈地抹了把脸，看向崔湛南等待着他的发号指令。崔湛南斜着眼看了眼傅星霖，与他目光相接。傅星霖看着他，停顿片刻，然后缓声道：“到此为止吧。”

崔湛南眉角一扬，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之类的东西甩在了土肥圆的脸上：“医药费打这个电话。记住，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