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个假还变帅了，你剪头发了？”

陈空青坐下。

他确实抽空剪了头发，现在是清爽潇洒的偏分。

这发型让他没了精英的拘谨严肃，额头下露出的只有一双漆黑剔透的黑眸。

因为完全不用被西装禁锢个性，他连出门也穿着黑色深v领睡衣，套着一件棕色针织长开衫，宽大的领口和裤脚也满是OOTD的潮流范儿。

安可突然有了一种感叹，极致的冰冷和隐藏的炙热，构成了陈空青这个人冰霜冻结里的全新底色。

他从性格带着神性的一个符号，变为了真实鲜活的一个生命。

等被夸奖的陈大帝以只喝咖啡的姿态点了豆浆，二人一块享受着不996的悠闲，一场对话在所难免。

陈空青先给了女侠一把刚才新从游戏拿到的‘越女剑’。

安可隔空接过去。

说来神奇，她的手刚和剑刃接触，有股杀气拂过发梢，令她觉得真的宛若身处一场武侠世界中。

同步的剧情即时载入安可的AI中。

她看到刘小洁留下的暗号。

联系二者见面的时机，女记者不动声色收下信物。

“好漂亮的剑？这是AI？你们公司新出的虚拟产品？”

陈空青：“员工设计的防狼棍，可练习武术，也能带上地铁。虽然根据相关条例，不可以直中要害，不过它自带蓝牙，还能连接所有公共系统，并且告诉乘客们，大家身边的这位男乘客比这根棍子还短——“简称，‘荡夫’羞辱。”

因为功能介绍太离谱，安可被逗得大笑，她第一次深刻发觉程序员们真的是一群想象力逆天，超级可爱的人。

但女记者笑过后又问，“现在看到对面一夜空了那么多格子间的A厂大楼有什么感觉？会不会还感慨当初的那个自己？”

陈空青：“再高的天空，再低的地面，其实都在这个地球上，我觉得本质没什么区别，除非飞出太阳系。”

安可：“是这样，可惜多数人，比如我，还是盲目认为平凡是一种罪过，渴望飞上去看看。”

这是句自嘲。

想到自己连辞职的原因都不敢告诉家里人，她随口问：

“那么，按照国际惯例，和记者聊天都会面对犀利提问，有心理准备么？”

国内第一抬头：“你不是辞了工作？”

连暴打老板后的维权律师都是他给安女侠请的。

她摊手：“可我有职业病，比如，一看到某些身处焦点的新闻人物都会想聊聊他的心路历程，找出他现在似乎满眼心事的根源，那么，第一个惹毛你的话题……”

就在陈空青以为她真要引火时，安可把方便筷拆开递过来：“针对你和白英·卢卡斯拍拖这事，能给我个独家头条么？”

不知为何，陈空青本来一脸不易察觉的紧张冷凝，听了反而表情舒缓了一点。

“我以为你也特意来提前安慰我。”

安可：“哦？你可是堂堂CKQ，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需要别人安慰你脆弱的小心脏，不太可能吧？”

陈空青立刻不说话。

可他内伤的表情明显更好笑了。

安可狡猾地不追问。

她当然知道CKQ有他自己的个人骄傲。

越是在这个风口，他这种天才的内心想法越私密，也许，亲人朋友都没办法深刻理解他面对那个奖项的实际心情。

果然，有人开始跳过话题。

CKQ打岔聊起了产品体验。

“我的心情很稳定，解决了过往打压过自己的人，公司开始赚合法钱，也不用立刻上班，没人会不高兴。”

陈主席用可循环杯子挡起脸，冷冰冰着重强调。

“还有，能和人合法拍拖。”

“……这样啊。”安可意味深长，也没往下问他和十八岁的拍拖具体有多快乐，毕竟一只冰山鹅都呆呆地自己主动坦白上了。

真是比他师弟要好欺负多了。

她忍不住说：

“我知道CKQ本人一定不需要，但我的建议是，如果你觉得没自信，别憋着，快去找人释放自己的脆弱点，这样反而会接受自己……不过，虽然我不幸地丢了工作和爱情，眼看着曹春夜这样的人落网，我也会想，在这个人们被算法主宰的时代，确实也有不同的人群，任何阶级都会出背叛者，但也有很多人在坚持自己，有时候，能有这种势头，就说明阶级不再是唯一，很多事都在变好……”

“我们都在等最后一场仗。放心，在事情了结前，我会带上这把剑，毕竟，你是未卜先知的剑神，能用AI算法算出人的心……而我也真心祝愿，你……能成为下一个图灵。”

陈空青心知是好意。

找人释放，他正有此意。

为了报答自己得到的另类安慰，他也抓紧时间在分开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