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明明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远离图兰首都的泽因郡精神疗养院最近接受了一个新病人，据说这个病人已经年满85岁，但是从外貌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而且据说这位病人位高权重，所以即便他同时患有失语症、偏执症与阿兹海默症，也接受到了疗养院最优等的照顾。

彻底打消威廉姆反抗念头的，不仅是他现在这副不健全的身体，更因为他那个孝子利用了莉莉丝来要挟他。哪怕威廉姆对自己基因技术培养出来的孩子，没什么真实存在的好感，可他还是挺在乎与他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的。

他自觉已经无法翻盘，那么至少最后，也要为他当今世上唯一的亲人，捞点好吧。

尽管处境艰难，威廉姆还是决定在疗养院努力生活下去。他倒要看看，身负家国仇恨的两个人，要怎么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用过午饭晚饭，又约会了半天的两个人，最终在斯哈州大学前分道扬镳。

哈尔德想邀请塞壬去他家，被塞壬拒绝了。

“小鱼，你都已经拿到博士学位证了，总不能一直住宿舍吧？”

“别劝我，哈尔德。你知道的，我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更改。”

“那你愿不愿意为我软化一回？”

塞壬看不得那双翡翠眼染上阴霾的颜色，虽然此刻哈尔德的表情很淡漠，但塞壬还是摇摇头将刚刚的脑补甩出脑海。

“这次不行。”塞壬道，“过些天吧，我会在校外找房子的。”

他还有些东西得花时间转移出去呢。

“我帮你找，怎么样？”哈尔德道。

“可以。”塞壬点头。遇见哈尔德之后，他在试图接受别人的好意。

“很乖。”哈尔德揉揉塞壬的发顶，如愿看到塞壬脸上染上怯红。

小鱼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真正的陷入恋爱当中时，会有多么容易害羞。

可能小鱼现在还没有特别喜欢自己，但哈尔德有的是耐心。

“走了。”

塞壬拍开哈尔德的手，转身上楼。他留意到哈尔德是看见他开了灯之后，才转地身。

塞壬搅动着杯里的热奶茶，思索着。哈尔德有这么在乎他？

手机收到一条简讯，塞壬点开。

“小鱼，我有我的骄傲，但我的骄傲，永远为你让步。”

塞壬正准备回复，又一条消息传来。

“今天威廉姆问我，图兰和你，我选谁。”

“我想告诉你，我选你，我的天平无限向你倾斜。可我也是个贪心的人，希望能得到你同样的回报。”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你来斯哈的目的是什么，小鱼？”

哈尔德的这句话，引起了塞壬的警醒。在智脑屏幕的反光下，塞壬冷着脸回复：“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哈尔德？”

“我知道了你的过去、你的痛苦，也知道了，你是如何地怨恨着这个国家。”

“你很不喜欢徐薇吗，小鱼？”

“我也不喜欢。”

塞壬感到些许困惑：“你是为什么讨厌她？”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人种制度，像你发明‘人种均衡剂’一样，我也很讨厌现今的社会不平衡。小鱼，至少目前，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塞壬扣下一句话：“那么以后呢？以后我们闹掰了怎么办？”

哈尔德的回复在“对方输入中”的提示中，来回跳动了好几下，然后才真正地被发送出去。

“我不能完全避免这种可能，我只能说尽量，尽量不要让这种情况出现。哪怕它真的发生了，你已经灰心丧气了，我也会尽全力将它扭转。”

“小鱼，我不是喜欢你，我是爱你。”

“也许现今的你还无法理解，但以后，你就能够明白了。”

塞壬确实是不太相信，这段可谓是突然发展起来的感情能持续很久，可每当他要开始生气或者不爽了的时候，哈尔德总是能找到合理的措辞让他没气可撒。

明明两个人的年龄差距也才两岁不是？塞壬得承认，看哈尔德一直为他让步，他心里也有了不好受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哈尔德是图兰人，他应该是非常非常讨厌他的。

塞壬犹豫了一下，较为含糊地将自己的信息说给了哈尔德。

“我来斯哈上大学，是想完成自己渴望制成的药剂，现在这个药剂已经做成了，而且你也知道了，就是‘人种均衡’。”

“我想‘引人注意’，是因为我想让一批人秘密进来斯哈。”

“好，我知道了，小鱼。”哈尔德回复得很快，

“因为小鱼很认真地回答了我说的话，所以我会让你如愿的。”

才不是认真回答的。塞壬心里应答，他轻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