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叫我爸爸。”夏茗怕夏天勉强，称呼什么的对他一点也不重要。

夏天一听他这么说，眼泪马上就涌上来了，“爸爸是不想要我了吗？”

得，夏天是个哭包，还是个敏感的哭包，“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叫就叫吧。”

于是夏天很快又换了一张笑脸，甜甜地叫了夏茗一声“爸爸”。

夏茗真的有了当父亲的感觉。

夏天养成了坏毛病，不挨着夏茗不抱着夏茗的胳膊就睡不着。于是夏天的房间重新变成了客房，他开始跟夏茗共用一间卧室。

夏茗的年假眼看要结束了，夏天的暑假也快结束了。

趁着最后的空档，夏茗开始教夏天做饭。他一恢复上班的日常，就朝不顾夕了，夏天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夏天做家务倒是挺厉害的，只是不会做饭。当然，他有的是钱让夏天叫外卖，但也不能一年365天都吃外卖。

夏天倒也很乐意跟他在厨房转悠，学的不亦乐乎，嘴里念念叨叨说学会了要给爸爸做好吃的。

夏茗有时候觉得夏天可能是糖做的，这小孩说话怎么总那么甜呢？

但夏茗的感觉很快变成了泡沫，夏天不是个糖精，夏天是个麻烦精。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乖乖巧巧的夏天开始露出了“大尾巴”。

谁能想象到呢，一个小瘸子小矮子，竟然还在学校打架。夏茗之前还担心夏天被欺负，他还很担心夏天因为腿伤自卑。这下好了，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夏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父亲的身份站在孩子的班主任面前挨训。

夏天被夏茗领回了家，他被停课三天。

夏天很是不以为意，毫无做错事的觉悟，坐在副驾驶上塞着耳机，嘴里跟着哼哼不成调子的音符。夏茗臭着脸瞥了他一眼，这一瞅，他才发现夏天还打了耳洞，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一枚亮晶晶的黑色耳钉。

“什么时候弄的？”夏茗对穿刺不太感冒，觉得那类东西一看就疼。

夏天疑惑地“嗯”了声，摘下了耳机，“什么？”

夏茗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夏天的耳垂。他不确定耳洞是不是新打的，怕弄疼他。

夏天反应过来，凑近了夏茗笑起来，抓着夏茗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爸爸，你注意到我戴的是什么了吗？”

夏茗扭头仔细看了一眼，夏天的左右两边耳垂各穿着一枚耳钉，一个是字母M，一个是字母T。

夏茗对缩写不敏感，反应了一会儿，迟钝地意识到，那是他和夏天的名字。

“幼不幼稚？”他想都没想就评价道。

夏天听夏茗这么说，不乐意了，也不握着夏茗的手了，闷闷不乐地缩回了身子，耳机也重新塞进了耳朵。

到家了，夏茗跟夏天并排站在电梯里，夏天忍不住了，“爸爸，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跟人打架吗？”

夏茗有点困惑，他在学校已经听夏天的班主任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经过。夏天都把人家小孩揍哭了，鼻血流个不停。

夏天的问题，很像开脱责任的前兆，“小夏天，打人是不对的，不管对方怎么了，你也不该直接上手打人家。”

夏天大概没想到夏茗是这个态度，头垂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他们家的楼层，夏茗听见跟在身后的夏天很委屈地说，“他们给我起绰号，叫我小瘸子。”

夏茗转回了身，皱起了眉，夏天的班主任可没跟他讲这个前因，夏天在班主任的嘴里完全是理亏的一方。

“爸爸，你生气了吗？”夏天怯怯地勾了勾夏茗的小拇指。

夏茗很严肃地扳住了夏天的肩膀，夏天还是很瘦，怎么养也养不胖，两片肩膀薄薄的，像蝶类的翅膀，夏茗很轻易就握住了。“嗯，我很生气，生气你没下手重点。”

夏天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夏茗。

夏茗觉得自己变了，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教育小孩，“下次再有人说你，一定要给他揍服了，打坏了爸爸有钱赔。”他边开门边回头对夏天说。

夏天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点微妙的复杂，似乎开心，又似乎失落。

第八章

自从夏天学会做饭后，家里的餐食就被夏天承包了，夏茗每天饭来张口。

夏茗有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被夏天惯坏了。

他们到家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夏天打开冰箱看了看，扭头冲夏茗说，“爸爸，家里没粮了。”

夏茗刚换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搂着夏天重新出了门。他们在超市转了一圈，夏茗推着购物车，夏天往购物车里装食物。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顺手往夏天手里塞了张传单，夏天站在出口等夏茗，手里那张传单翻来覆去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