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没有季赢书的出现的话。

腊月廿九那天，季赢书来了一趟。

李暮商在暗房写稿子，苏槐序去开的门，还以为是送外卖的，结果打开门看到季赢书那张脸，苏槐序微微愣住了。

季赢书朝着苏槐序淡淡点了点头，然后换鞋进房间，从头到尾一点把自己当客人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他才是主人。

苏槐序没说什么，只是敲了敲暗房的门：“有人找。”

“等一下。”李暮商估计处于创作灵感喷发之际，始终没出来。

苏槐序问他：“季总喝点什么？”

“我自己来吧。”季赢书起身开了抽屉，准确无误的从里面拿出了咖啡，想要倒水的时候动作顿住了，“……开水换位置放了？”

放开水的位置是前几天刚换的，因为每次上演动作片的时候容易碰倒，不方便。

但这种话说出来未免有些过，所以苏槐序只是“嗯”了一声，从餐厅把开水拿了出来，替季赢书掺上。

然后两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说话了。

苏槐序在一个相对熟悉的空间，所以异常的淡定，季赢书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在那儿继续给剧本做笔记。

“我听说你年后有场戏要开机了？”季赢书终于开口问道。

“是。”苏槐序点点头，终于抬起头来与季赢书对视，“等《谁在这里》录制完了就会开机。”

《谁在这里》的录制时间改到了大年初三，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这也是《谁在这里》的最后一次录制。

季赢书点点头：“《谁在这里》的反响不错，现在热度也很好，我们有意愿再做第二季，不知道明年还能有幸和苏先生合作吗？”

苏槐序笑笑：“我现在也给不了季总确切的答案，这种合作上的事情，还是去询问Lucky比较合适。”

“也是，是我唐突了。”季赢书点头道，“现在我们也只是有这样的计划而已，至于实施与否，确实还要看情况。”

苏槐序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的气氛说实话有些尴尬。

之前苏槐序很少和季赢书正面相对，他们见面一般都是李暮商在场的情况之下见的。不过这种尴尬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李暮商终于把他的灵感都写完了，打开暗房的门走出来。

看到是季赢书，他顿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季赢书拧着眉头，有些生气的问道：“商哥，你不看时间的吗？”

李暮商顿了顿，拿出手机看了眼，然后低骂一声：“老头儿来找你了？”

季赢书叹了口气，说：“还没呢，我猜你多半忘了，所以过来找你。”

两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苏槐序有些听不懂，不过他也懒得去听懂。

李暮商看了一眼苏槐序，迟疑了一下才道：“小序，我得回家一趟，可能要过了年才能回来，你……”

苏槐序没有亲人。

在国外那几年，都是自己大年三十在网上看国内的春晚，一个人吃一碗速冻水饺就算过了，只是没想到回了国后更凄凉，听着外面家家团圆的声音，自己还是得一个人过。

他不好去找苏小龙，毕竟两人关系尴尬，更不可能去找祝英俊，人不得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过？

只是没想到他还是得自己过年，还挺惨的。

但苏槐序没说什么，只道：“你回去吧，不用管我。反正我一个人过年也习惯了。”

李暮商犹豫了一瞬，季赢书已经在催促他：“再不走来不及了。”

李暮商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兜里就跟着季赢书一起出了门，苏槐序听着门合拢的声音，心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他把电视打开，让综艺的声音回荡在家里，好歹能有点人气儿。

不过他的难受没维持太长时间。

他刚把剧本打开，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于是回过头去对上李暮商有些紧张的双眼。

苏槐序愣了一下，说：“……你怎么回来了？”

“小序，”李暮商很认真的说到，“跟我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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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商家中加上他一共有六口人。

父亲、母亲、一哥一姐，以及爷爷。

除了他还在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外，一哥一姐都继承了家族企业，在为家族打工。

父亲是亲父亲，母亲却不是亲母亲，更非继母，说得更浅显直白的就是，李暮商是半路被接回家养的私生子，他的亲生母亲甚至没来得及入门就丢了性命——虽然是自杀。

苏槐序以前对李暮商的家庭情况了解得并不多，这还是第一次晓得这么多李暮商的家事。

虽然李暮商说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在意，但苏槐序还是握紧了他的手。

“我其实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李暮商淡淡道，“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回家跟他们虚与委蛇一番，平时我见不着他们，他们也管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