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鱼的三步法(30)
任雀说到海鱼,突然又摇头笑了笑,语气不正经:“算了,可不能让我的心肝小宝贝吃垃圾食品。”
整治完这群色胆包天的贼,任雀一脚踹上牢门,挥着小皮鞭走向角落里的阿倩。
她看这惊天大戏入了迷,直到任雀走出来才意识回笼,她惶急地转身要钻入墙壁,身体变成虚影,胳膊刚进墙,就被任雀拎着后脖颈狠狠拖了出来。
“啊——啊!”
阿倩那断掉的半截舌头在口腔里来回窜,却说不出完整语句,她一屁股墩倒在坚硬的地面,向后滚了一圈,被任雀摁在地上。左眼的窟窿鲜血淋漓,右眼的眼珠盯着任雀的脸,阿倩心里顿生古怪的恐惧。
明明是一样的脸,任雀看人的眼神却玩味而轻蔑,大抵没把她看在眼里——原来她的脸,竟也能摆出这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损样。
“跑什么,你把我拖进来还想跑?说,你这舌头是哪个步骤断的?”
任雀拧着阿倩的脖子,仔细打量她脸上的伤痕和窟窿,视线冷静细致,不像是看破相之人,倒仿佛揣摩着珍贵古玩藏品。他抬手拨弄着阿倩的下巴,让她稍微张嘴,瞥了眼里头含血的舌根。
“断了舌头就不能接吻了,别想让我替你再感受一遍。”
这时,任雀才实实在在表露出嫌弃和不情愿。
阿倩一愣,小脸唰地一红,挣着细胳膊短腿就开始踹任雀,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怪叫。
同样是呜呜呜,这小羊羔就没有楚虞叫的好听。任雀眼里的嫌弃更明显了,但他没再戏弄阿倩,反倒安抚着说:“放心,我只和美女接吻。”
短暂沉默后,阿倩学会了必杀技——飞踹任雀一百下。
“啊呀,我也没说你不是美女,你要偏这么想,我也不能反对不是?”
任雀眼疾手快,他蹭地跳到一边,躲开阿倩脏兮兮的飞腿攻击,倚在墙根笑得前仰后合。
别说,这小姑娘吃瘪时候真的可爱,腮帮子含一口气,像嘴里藏了两颗枣子。她仅剩的眼睛有了人气,或许是太愤怒了,明显露着小孩的恼怒和娇嗔。
比刚才的模样像个人了。
“说吧,这舌头什么时候没的?”任雀闲闲问着。
问当事人这种事的确有些揭伤疤,阿倩想了想,落寞地摇了摇头。
“那,宿主大人可否跟小的透露一二,您是以何种方式驾鹤西去的?”任雀挑着尾音,玩世不恭地摩挲两下手里还热乎的皮鞭,惫懒地抬起眼,眼底一片冷漠。
阿倩眨眨眼,从兜里摸出一张纸,在嘴前展开,字迹不太清晰。
【海葬是永恒的归宿】
不知怎的,任雀看着海葬那两个字,神色突然冷了,许是想起了不好的事,脸色一沉,侧过身去。
光影明灭,烛火摇曳,他的背影矮小瘦长,表情冷峻莫辨。
“你真是选了个我最讨厌的死法。”任雀颔首,笑得让人心惊肉跳。
阿倩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也不明白刚才还展颜一笑的男人为何突然如丧考妣,她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咬破指尖,在上面奋笔疾书。
任雀冷眼看着,烛火啪地响了一声,原来是燃断了一截烛芯。
【我可以解阵】
幻阵的解法有三:上策为渡,施术者主动解阵,意味着怨念消除;中策为通,入阵者寻找阵眼所在之处,循命门解阵;下策为破,内外相合,阵眼所破,对施术者会有不可逆转的损伤,轻损道行,重夺性命。
“解吧。”任雀烦躁地挥了下手,见阿倩乖巧地在胸前结印,手势很慢,但异常复杂。任雀活了几百年,自诩记性一流,觉得在某处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具体地点。
何处见过?
他皱眉垂眸,正思索着,突然感觉天边发出两阵震颤,如苍穹被戳裂了一个大洞。窗外雨势更大,风吹灭蜡烛,整个牢房幽沉沉的,气氛诡谲阴森。
还没等他抬头,突然听见一阵短促的惊呼。
“啊!!”
他警觉地看向阿倩,陡然发现大事不妙。
本平静的解咒在她掌中团成废旧纸条的模样,白光本晶莹柔和,此刻却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势头越来越猛。阿倩合十的掌心逐渐被暴动的咒印撑开,她惊慌地盯着那道光,哭腔隐现。
“啊——啊!”阿倩哭了起来,瘦弱的小臂不断向外抖动,她已经压抑不住那道光芒了。
即将撑爆之时,一只苍白的手覆盖其上,慢悠悠地一捏。
砰——
如牢笼猛兽的白光被那只手攥在掌心,任雀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揉,光芒不堪重负,一刹那散成萤火似的白星。
阿倩的手臂一脱力,她先是乐于不用再与自己的咒印斗争,而后大脑一痛,像被人从后面来了一锤子,震得整个人七荤八素,哇地一下吐出来,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