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渊来(391)

李瓒:“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他。”

江蘅:“但愿不是坏事。”

李瓒:“霍文鹰和程北跑哪去了?”

江蘅:“找霍景山的旧部,打探些消息,还得先摸清‘宋先生’的真实意图,才好对症下药。”

李瓒扔掉空塑料杯,拍了拍腹部说道:“饿了。”

江蘅从善如流地带他去当地老巷进食。

***

旺角区·钵兰街。

下午1点50分。

人流极旺,处处可见商机,其中隐形涩情生意居多,也是默认的合法的红灯区。现下是大中午,人流减少,等天黑下来,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亮起,街头街尾站满争彩夺艳的流莺。

霍文鹰从车里下来,程北跟在他身侧,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街角和一间间老旧的店铺,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一条逼仄的楼梯口前,墙面地面甚至是阶梯上都贴满各种涩情小卡片。

两人悄无声息地上楼,到达七楼。

七楼一推开门便是装修俗艳的深紫色客厅,左右两侧的墙面挂着巨幅美女画像,中间是前台,后方有个OL裙装的女人正在涂抹指甲,见有人来,头也不抬:“不见客,请回。”

霍文鹰敲两下前台:“文叔在不在?”

女人闻言抬头:“你是?”

霍文鹰:“就说霍景山的儿子找他。”

女人不认识霍景山,但知道文叔是她老大,圈里也没几个人知道文叔经常住在钵兰街一栋破旧的鸡窝里,当下不敢轻慢霍文鹰两人,赶紧打电话通知文叔,很快得到回复,指着左手边的通道说:“往那里走,推开尽头的房间门。”

“多谢。”

两人前行,推开尽头的房间门,霎时便有烟雾溢出,祭香蜡烛的味道侵入鼻腔,入目是古香古色的实木装潢,中间一张原木圆桌,前方则是一架博古架,中间摆放神龛,拜着一尊四面佛,佛前香火鼎盛。

博古架后方传来洪亮的喊声:“进来坐吧,别杵门口挡住财气。”

屋里只有一人,坐在博古架后方的茶几前,正烹水煮茶,和着收音机里的粤剧咿咿呀呀,惬意非常。观他模样,年约四五十,穿中山装、戴佛牌和佛珠手串,面容富态、身材圆润,像个退休的有钱小老板,任谁也料不到他会是港城鼎鼎有名的黑1帮和记前老大。

江湖人称佛手文,信佛,泰国的四面佛。

四面佛邪门,由此可见佛手文为人偏邪。

不过这是以前,自他离开14K便同其他人一起打拼,创造和记,出生入死几个回合才当上和记老大,去年才放出风声道要金盆洗手,现在已经慢慢退出帮派主要事务,开始退休生活。

而在他担任和记老大期间,反而喜欢以佛面笑脸示人,让人喊他文叔。

几十年没人喊他真名,便也没人知道他真名。

霍景山曾救过文叔,算他恩人。

“长大了,一表人才,不输给你父亲。”文叔递给霍文鹰一杯沏好的茶:“无事不登三宝殿,贤侄找我什么事?”

霍文鹰开门见山:“找您谈笔生意。”

文叔:“你知道我退休了吗?”

霍文鹰:“我知道,您快要退休了,所以我来送您最后的完美落幕。”

文叔朗声大笑,一口饮进杯中茶:“说来听听。”

霍文鹰:“钵兰街最近的生意不太好,表面是被号码帮抢走不少客源,据说是他们有源源不断的货源,但谁也没见过他们那儿出来的新货。有人跟那帮差佬合作扫黄扫毒,想搞清楚号码帮那边的新货,无论是女人还是粉,至少要搞清楚一样,但每次都是败兴而归,一无所获。”

文叔:“不错。”

霍文鹰:“一次两次无所获还能理解,不可能次次查不到什么,所以您怀疑有暗桩。和记和警察,两边各埋了暗桩,替号码帮通风报信,是不是?”

文叔审度霍文鹰:“你藏得挺深。但小文啊,你名字里有一个字跟我一样,你爸是救我一命的大哥,他好不容易漂白上岸,你还是别辜负他的好意。”

言下之意是到此为止,他对合作没兴趣。

霍文鹰盯着橙黄色的茶水说道:“新货不在号码帮的地盘里,他们做人打手、帮人做事,也是杂鱼。您应该也发现号码帮拉走的那些客人都是些粉头,手里大大小小几十条线能联络到不少买家,您或许瞧不上眼,但是全都笼络起来发展,也不可小觑。”

“最近被抢走的客源不就能证明?”霍文鹰意有所指。

文叔依然优哉游哉地品茶,笑得像尊弥勒佛。

“被抢就被抢吧,我们本来就要做正经生意。”

“我知道文叔您胸怀壮志,有意带着号码帮脱离污泥,只是现在半身踩在烂泥坑里,想出来,底下兄弟哪肯?除非有更大利益吸引着他们放开污泥里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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